一看君尚清答應了,葉歡心頭一松,居然打了個大大的呵欠。她這些天夜夜被噩夢驚醒,本就睡得不好,如今塵埃落定,加上那股令她莫名心安的梅香,想不困都不行。
凌虛子一時間有些哭笑不得,想來能在敵營里肆無忌憚犯困的,她算是古今第一人了,他開口問道:“你就不擔心自己的處境嗎?”
“我的處境?”葉歡聳了聳肩,道:“你們仙界一直自負為六界督師,如今我空著兩隻手走進你們的營地,難不成你們還能把我一刀砍了?這樣傳出去豈不有失了仙界的體面,所以我想你們大概是會把我關在哪兒吧,只要不是馬上死,我就不怕。再說了最壞的結果不就是個死嗎?凡人終有一死,早晚罷了。”
這點凌虛子倒也贊同,點頭道:“你倒是想得開,不過你放心,仙尊本就安排過,若是你肯乖乖出來伏法,我們自然不會難為幽冥城。而你將被安置在雲居殿,由仙尊本人親自佈道,讓你明是非,通大義。”
“聽起來好像還不錯。”葉歡迷迷糊糊應了一聲,居然低頭直接打起了瞌睡。
這時,只聽門外一陣吵雜,一個火急火燎的聲音呵斥道:“誰這麼不長眼,將人直接往仙尊那裡帶的?”
對方不知回了什麼,另一個聲音道:“事已至此,你莫要怪他們了。”
隨即帳篷外有人通報說是四大雲遊長老求見。
君尚清允了,四個人魚貫而入,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床上的葉歡,臉色都是一變。
朱雀長老脾氣最暴躁,上前抓著胳膊一把從床上拉了起來,道:“仙尊的床也是你說坐就坐的?你這個妖女莫要耍這些無恥手段!”
葉歡莫名其妙,一把掙扎開,道:“我怎麼就無恥了?這裡沒凳子我坐一下怎麼了?仙尊都沒說什麼,你炸的哪門子?”
“你好大的膽子!”朱雀說著抬手就要打,凌虛子急忙上前一步,道:“朱雀長老!莫要動怒,莫要動怒。她不過是坐一下,又有什麼關係?”
“有什麼關係?”朱雀長老氣的吹鬍子,道:“誰知道這個妖女有什麼目的?當初……”
“朱雀!”青龍厲聲打斷了他的話,道:“謹言慎行!”
朱雀立刻明白自己說錯了話,狠狠瞪了葉歡一眼,閉上了嘴。
這時白虎長老上前問道:“不知仙尊打算如何處置她?”
“我會將她被安置在雲居殿,由我本人親自佈道。”君尚清的話還沒說完四大長老已經集體變臉,異口同聲的驚呼道:“不可!”
這次不單單是凌虛子,就連葉歡也察覺到了四人的不尋常,歪著頭,看向四人。
四人一陣尷尬,青龍長老上前道:“仙尊本就事物繁忙,加之還有舊傷需要調養,實在是多有不便,我看這個葉歡還是由我們四人看管比較好。”
君尚清本來對無名和尚的話半信半疑,如今看四人的態度反而讓他又信了幾分,如此就更不可能讓葉歡離開自己了。
他一言不發,冷冷的看著四人,只看得四人渾身發毛。
君尚清開口,道:“四位長老是覺得我一個瞎子無法給人佈道?還是覺得我的修為不及四位,不配給人佈道?”
四長老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哆嗦,急忙躬身施禮,道:“屬下並非此意!”
君尚清這人平日里看上去一副溫良恭儉讓的模樣,可是整個仙界都知道,這位仙尊並不好惹,據說他剛繼位時就曾雷厲風行的收拾過一眾不服他的仙門,而且一點情面都不講,該怎麼治怎麼治,嚴懲不貸。以至於他雖然平日里常常閉關,在仙界的影響力依舊不減半分。
“好,既然並非此意,此時就這麼定下了。”君尚清說道:“安排一下,撤軍吧!”
四位長老互相看了看,只好退出帳篷。
這時,君尚清轉頭對凌虛子道:“你也去安排一下撤離的事情吧!”
凌虛子躬身退下,君尚清轉頭向對葉歡說什麼,卻發現女孩已經重新坐回了床上,此時正靠著牆壁呼吸平穩,居然就這麼睡著了。
君尚清微微皺眉,覺得自己那張床是不能要了。他有潔癖,例如床鋪這種私人東西,一旦被人碰了便不會再用,可是不知為何,他心底竟有些不舍叫醒她,最後君尚清嘆了口氣,索性由著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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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界果然信守諾言,在葉歡主動投降之後便開始陸陸續續撤兵,而葉歡作為這次的重要“戰利品”,自然是由仙尊親自押送。
葉歡跟在君尚清的身後,走在隊伍的最前面,一路無波無瀾的到了結界邊緣。
透過波光盈盈的結界,葉歡終於看到了久違的太陽,可此時她卻沒有半分高興,反而微微失神。
馳槊那個壞脾氣的男人,若是知道她跑了會不會氣瘋了,那樣可真不好呢!
還有鳳青言,他的傷好了嗎?他會生氣嗎?為什麼這麼久都沒有給她消息?怕是以後都沒機會再見了吧?
對了,還有白澤,還有拾壹、梓鈺、胡媚兒……
這些人大概她以後都沒有機會再見了吧?
葉歡笑著搖頭,笑著笑著,眼淚卻控制不住的流了下來。
走前前面的君尚清莫名的覺得胸口悶疼,不由得回頭低聲問道:“你,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