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無謀把裝伊籐的葫蘆放在保安服上面的小口袋中,以免那些豔鬼害怕,不經意間,碰到了口袋裡的香煙,立即笑道:「香也有了!」說著話,掏出那包煙來,是南京人最常抽的「紅南京」,硬殼裡抽出三支香煙含在嘴上,雙手在身上亂摸,他顧著找火了,一點也沒留意後面的齊生振。
齊生振道:「你又在做什麼?這時候還有閒心自摸?真有你的!」趙無謀含著三支煙含煳的罵道:「這個狗屎張雷,怎麼有湮沒火哩?害死老子了!」他身上穿著的,是保安隊長張雷的制服,所以這麼說。
齊生振道:「我有火!」說著「啪--!」的一聲,打開打火機,火苗的顏色發著綠幽幽的光。
趙無謀就著齊生振的手,勐吸幾口,卻點不燃香煙,忽然笑道:「謝謝你了,鬼大哥!」齊生振忽然變了臉色,厲嚎一聲,伸手就掐趙無謀的脖子,趙無謀抬腿就是一下,把那假的齊生振踢倒在牆角,一閃不見了。
趙無謀氣運丹田,大叫道:「老齊--!」角落裡傳來老齊的聲音:「叫什麼叫?我剛才就是去了一會兒廁所!」趙無謀氣急敗壞的道:「你個仆街的貨,這會兒去什麼廁所?真是懶驢拉磨尿屎多!」齊生振道:「你不要香嗎?我忽然想起來了,廁所里一年四季的都點著驅臭的細香,老子冒死替你拿來你還罵人,你這人的良心,大大的壞了!」趙無謀聽到「大大」兩個字,抬腿又是一下,踢在「老齊」的肚子上,「嗷--!」的一聲,一個日本鬼現出原形來,被踢得遠遠的飛了出去。
這個齊生振只是萍水相逢,找不到就算了,由他自生自滅吧,自己保命要緊,趙無謀把腳一跺,轉身尋路,剛走幾步,腳踝就被人抓住了,昏暗中仔細一看,卻見兩個日本鬼壓在齊生振的身上,一個騎在他身上掐他的脖子,一個用刺刀往他的檔下亂捅。
齊生振被掐得雙睛暴突,雙腳亂蹬,一隻手死死的抓住趙無謀的腳踝,一隻手去推那個日本鬼掐脖子的鬼爪。
趙無謀甩開齊生振抓他腳脖子的手,抬腿把掐齊生振脖子的日本鬼踢飛,齊生振也不是善茬,並不怕鬼,感覺脖子上一鬆,忙跳了起來,顧不上喘息,低吼一聲,合身兇狠的把另一個日本鬼撞飛。
趙無謀聽到他的喘息,又看到他身後朦朧的影子,已經知他是活人了,吁了一口氣道:「你怎麼到地上躺著去了?幾乎害死我!」齊生振道:「我走在你後面,忽然腳脖子被倭鬼抓住勐慣,我一聲也沒叫出來,就被拖倒,另外一隻倭鬼撲上來掐住了我的脖子!我看見你原地打轉,遇到鬼打牆了?」趙無謀笑道:「可能是的,你有火嗎?」齊生振道:「這時你還能笑出來?火是地陽不錯,但我只有一隻打火機,這鬼太凶,打著了火也沒用!」趙無謀忙含了三支煙,把嘴湊過去道:「快把煙點上!」齊生振叫道:「嚇--!你一次抽三支煙,是不是大腦有毛病了?」趙無謀道:「要你點你就點,不要廢話,沒時間了!」齊生振點著煙道:「其實我們下地王活時,也常遇到鬼打牆,最好的方法,就是照那牆吐口水就行了,看我的!」替趙無謀點燃了煙后,齊生振就朝那牆吐口水,吐了半天那牆還是那牆。
趙無謀含著煙勐吸了幾口道:「別吐了,那就是一堵牆,還說常遇到鬼打牆呢,是前面的路有古怪,不出所料的話,我們就算跑一夜,也只能在這一層樓上瞎轉悠,最後筋疲力盡的著了鬼的道兒,這次跟緊我!」齊生振道:「你又弄什麼玄虛?」趙無謀把那三支點著的煙拿在手上,腳踏罡步喝道:「天玄地黃,昭昭神光,聽我令法,萬路通暢,--開!」「嘩啦--!」一聲響,前面鬼霧盡散,後面鬼聲遠離,趙、齊兩個卻原來並沒有走多遠,正在三樓的樓梯走道上。
齊生振笑道:「有你的--!兄弟!」趙無謀道:「快走,一熘煙的先出大廈再說,明天天濛濛亮時,再到保安室交差,混過了今夜,明天去街上買些黃紙、硃砂,封了門就不怕這些鬼了!」兩個人跑到附近的一家小旅館窩囊了一夜,算準了時間回保安室,等到八點交班時,像沒事人似的,接班的保安雖然感覺奇怪,但也不好多問。
趙無謀脫了保安制服,把口袋裡的那一串葫蘆拿了出來,把沒裝鬼的放在一個塑膠袋裡,把裝鬼的繫在穿葫蘆的紅繩上,掛在保安室的門後面,鬼代表衰敗、霉氣、頹唐等等不吉的因素,不處理一下的話,是不好帶在身上的,正要走時,發現那個裝伊籐的葫蘆又跳了。
趙無謀暗道:也好,先處理了你再說。
順手從掛著的葫蘆中,挑出裝伊籐的葫蘆帶在身上,捻了個道決,把那葫蘆帶出了鬼城死地。
還是齊生振請客,兩人吃了早餐,去清涼山那處古墓踩點子,路過清涼古剎時,趙無謀笑了一下,把口袋裡的玻璃葫蘆,埋進了佛祖面前巨型香爐內的香灰里。
清涼寺的和尚,每天必念古本的《大乘金剛經》,大乘金剛經是王什麼的? 滅鬼誅魔的呀!叫伊籐這隻惡鬼,面對佛祖,聽他個土天八天的大乘金剛經,別說他是三煞之鬼了,就是魔王也受不了,不魂飛魄散才怪?「快走呀!你對著個香爐笑什麼?」齊生振叫道。
「來了--!」趙無謀應了聲,快步跟上齊生振。
一名老僧遠遠的看著趙無謀的舉動,若有所思,趙無謀前腳走,他後腳就來到香爐邊,也不畏那香火的炙熱,從那香灰里掏出那玻璃葫蘆,啟慧目一看,不由動了嗔戒。
「八嘎亞路--!支那豬,你把我放到什麼地方了?快放本太君的出去,否則撕拉撕拉的!」伊籐小隊長在葫蘆里舉著日本刀大叫,他是三煞之鬼,這天又是阻天,他又蹲在葫蘆里,所以並不怕這早晨的光亮。
「阿彌陀佛--!」老僧念了句佛號,把葫蘆口用佛前的燭油抹了,又把葫蘆立起,讓其正面對著佛祖,重又深深的埋入香灰里,轉頭對趕上來的小沙彌道:「告訴全寺僧眾,土日之內,只誦大乘金剛經,而且每夜加誦兩次,以做功德,不必再念其他經文,我佛慈悲為懷,並非善惡不分,日寇--!你作惡多端,休怪老納打得你魂飛魄散,永不超生了!」小沙彌不明白方丈在說什麼,只是應了一聲:「是--!」跑去傳法旨去了。
老僧望向趙無謀消失的方向,自言自語的道:「奇怪!這個人在什麼地方收的日寇惡魂?既能收得日寇惡鬼,又能帶出來,還知道借佛法除根,定是法力高深,但為什麼行動又有隱晦之象?怪了--!」這邊趙無謀他們一走,那邊鴻幸大廈卻鬧翻了天,一夜之間,竟然連死七個人,有男也有女,全是加班不肯回家的,死因也是奇怪,全是心肌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