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妍沒及時接話,蘇怡的話孤獨冰冷地掉在地上,令人尷尬的沉默在病房裡蔓延,而且越來越濃。
小美人舔了舔嘴唇,她很想找個話題跟姜妍好好說會兒話,她太久沒見她了,自從離開奧蘭酒庄之後。
“…我那天是……”
她想要先聊聊那天的事兒,當然有人報了警,不過姜妍並沒有被發現跟孫潮生的“意外”有任何關係,程思禾第一時間就告訴了她。
可剛開頭,門就被砰的一聲撞來了。
“姐姐,”一個小男孩冒冒失失地沖了進來,後面跟著一臉驚慌加抱歉的程思禾,她本來的意圖是想攔住這孩子,顯然失敗了。
那男孩個子不高,圓乎乎的臉還帶著嬰兒肥,書包跟校服胡亂地披掛在身上,手裡卻抓著一把明顯認真挑選過的文心蘭,“我給你帶了花……”
他的警惕性很高,充滿敵意地看著姜妍,下意識地護在她的小美人的床前,“你是誰?”
男孩的觀察力也不錯,他已經看出小美人比起往日更糟糕的臉色,“你是不是欺負蘇蘇了?”
這小屁孩有點眼熟,姜妍求助地看向程思禾,程思禾無聲地嘆了口氣,姜妍突然知道了答案。ⅹⓎúsℎúⓌёń.cδм()
彭衝,她收養的那個小男孩。
跟顯然是意外的小美人不同,姜妍收養彭衝的目的很單純,她不會結婚更不會生育,可她…應該說是她的父母需要有一個孩子。
擁有不需要出眾卻也不能太差勁的天資,合適的性別,不能太小也不能太大,同時不會牽扯到任何勢力跟背景……
從孤兒院領養一個12歲以上的男A,無疑是她的最佳選擇。
“你到底是什麼人?”彭衝又問了一遍,他焦急地看向程思禾,疑惑於她為什麼不把這個陌生女人敢出去。
“我是你媽”這四個字惡趣味地在姜妍舌尖上翻滾著,她當然沒說出來,不能總欺負小孩子嘛。
“這就是姜妍姐姐。”
蘇怡努力掩飾著疲憊,像山一樣壓在她的身上的疲憊,故作輕鬆地說,她臉上總閃爍著反覆綢緞般的光芒都已經不到了。
姜妍知道這其中叄分之二…她閉上眼睛,艱難地呼出一口氣,涼意像蛇,死死纏著她的脊椎,身體不自覺地微微顫抖。
…全部都是拜她所賜。
“姜妍姐姐好。”彭衝乖巧地喊她,不過姜妍看得出他根本沒心思搭理自己。
這個小屁孩忙著討好姜妍呢。
姜妍在旁邊冷眼看著,意外地發現,蘇怡看起來比自己更像是彭衝的監護人。
她輕聲細語地詢問對方今天一天在學校都發生了些什麼,整理著他凌亂的校服,讚美那把被他捏斷花枝的文心蘭,還會對他那些顯然無趣的話語微笑……
姜妍格格不入地站在那裡,她越來越不耐煩,臉色不加掩飾地愈來愈難看,像個馬上就要到達極限炸開的氣球。
就在程思禾擔心她要發作的時候,她看了自己一眼,示意跟著她出去。
姜妍跟她一起去找了蘇怡的主治醫生。
“我當然會救她,”姜妍溫柔地笑著,笑意卻只能局促地蹲在她的嘴角,“我可是她的監護人。”
她美其名曰。
“……目前的輔助治療方案是,嘗試進行臨時標記。”
跟姜妍猜想的差不多,她點了點頭,“…那是我咬她還是她咬我?”
程思禾不認同地看了一眼姜妍,這種說法無疑是粗俗的,姜妍無所謂地攤手,醫生的表現也非常平淡。
“我們建議採取更柔和的方式,通過一定時長的身體接觸實現臨時標記。如果你願意參與協助這次輔助治療的話,可以在這裡簽字。”
姜妍毫不猶豫地簽了字,痛快極了,看都沒看治療方案上特別加粗標註的可能引發的種種副作用及危害。
“什麼時候可以安排治療?”她迫不及待地問。
“你回去做一下準備,”醫生把信息素測量儀跟試紙一起遞給她,“在信息素達標的前提下,10天之內不能跟A發生實質插入性性行為,如果是B的話沒有問題。”
10天的禁慾生活,程思禾心裡打鼓,她盯著低頭沉思的姜妍,有點擔心現在的她能不能忍住,不過B沒有問題的話,或者可以讓她換換口味?
“不需要那麼久。”姜妍的聲音摻了一點吸氣的聲響,一顆圓潤的血珠出現在她的食指指腹,然後被滴進了一管被打開的試劑。
她蓋上蓋子,用力地搖晃著,原本的藍色試劑很快褪掉了顏色,變得無色透明的。
“我已經超過一個月沒有A上過床了。”姜妍迎著程思禾幾乎驚掉的下巴,愉悅地說。
“你是真的想害死她嗎?”程思禾拉著姜妍來到了病房走廊的盡頭,離小美人的病房很遠了,可她還是把聲音壓得很低,“其他A的信息素會讓她的內分泌系統徹底崩潰,治療方案上寫得很清楚,你沒這麼恨…”
“我真的沒有。”姜妍厲聲打斷了程思禾。
“我先說明我並不是在搞什麼守身如玉的苦情戲碼,”姜妍苦笑了一下,她也意識到自己說這句話儼然就是此地無銀叄百兩,“我只是…只是覺得噁心。”
不對,什麼都不對。
她喝了那麼多酒,多到神經都麻痹了,她迷醉在濃烈的氣息中,等待著慾望像霧霾一樣把她徹底籠罩包裹。
她要尋找一個替代品,一個高仿,沒有那麼珍貴、沒有那麼難得,也沒有那麼美好,但是可以聊勝於無地慰藉她心裡巨大的空東風渠。
可沒用,被那樣煽情的喘息、呻吟、氣味包圍著,那樣相似的面容甚至是味道,她依然覺得自己就像是被擺放在一旁的盆栽植物,無動於衷,平靜得甚至有些毛骨悚然。
“還記得那張紙條嗎?”姜妍的聲音像是在夢裡一樣飄渺,程思禾幾乎立刻就反應過來她說的是什麼。
“那四個混蛋曾經對我去做的事,只會比我未來要做得殘忍一百倍,殺掉他們,已經是我最大的仁慈了。”
她咬著牙齒說,程思禾震驚於她突兀的仇恨,卻也能聽出她無法言說的痛苦,如同被深深埋在泥土中被時間久釀的苦酒,不僅沒有隨著時間的流逝變得淺淡,反倒更加濃烈。
“你不可能每次都逃過的。”程思禾的眼睛盯著蒼白的天花板,在彷彿漂浮著極高嗡鳴聲的沉默里,突然開口道。
姜妍意外地看向程思禾,“……你選擇站在我這邊?”
“別誤會,我不贊成你殺人。”
程思禾用力摸了摸自己赤裸的手臂,她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我可是個良民……不過…”
她坦然地笑了起來,儘管姜妍能在她眼睛里看到了清晰明了的不認同,可程思禾的的話讓她認識到,程思禾起碼不是站在她對立面的。
她站在那條涇渭分明的線上。
“‘拿人手短、吃人嘴軟’,你是個不錯的老闆,而且有個特別大的優點,足夠大方,我暫時沒有辭職的打算,作為一個擁有高標準職業操守的助理,我當然也必須提醒你問題所在。”
“謝謝。”姜妍由衷地說。
“…其實你可以跟蘇怡談談,”程思禾覺得自己有點像是老娘舅里的情感調解員,苦口婆心地勸說小兩口重新溝通,“你是真喜歡她,對吧。”
“很明顯嗎?”姜妍決定放棄在程思禾面前裝腔作勢地演戲,那很累。
“說真的,那麼多美麗的女A,還有那麼別緻的……表演…”程思禾玩味地斟酌著詞語,“而你甚至都不跟任何一個上過床,除了讚美愛情,我真的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姜妍的臉瞬間紅透了。
“哇,我真應該拍下照給蘇怡看看你這個樣子。”程思禾忍不住彈著舌頭調侃她,“既然這樣,幹嘛搞成這樣嘛,跟她好好聊聊……”
“不行。”姜妍的聲音很冷,她的臉戴上了面具似的,還是那樣的五官,甚至紋路也沒有太多的變化,可感情卻從裡面消失了。
就像是沙漠里的水。
“她是個意外,我沒想到會遇到她的。”姜妍的話說得又快又急,甚至有些顛叄倒四,“我不會讓任何人妨礙我,尤其是她。我也不會讓任何事影響到她…去留學很好,兩年…最多兩年我可以解決一切,如果她願意,我們可以重新…或者她有更好的選擇……”
“你會祝福她?”程思禾輕聲詢問,唯恐嚇到姜妍似的。
“當然不會。”姜妍的眼鏡死死盯著小美人是在的病房,裡面都是執拗跟絕不放手的瘋狂,“絕對不會,她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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