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百合]晨昏GL(完結+番外) - 第92節

去的路上,她才有幾分閑暇,能去想昨日皇后要寫的是哪種筆跡。
不論哪種,這一打斷,興許又要生變。
只要一日未能自皇后口中坦誠她便是鄭宓,明蘇便一日不得安寧。
她距真相很近了,可她不但不能高興,反而漸漸地焦躁,心神都被牽動著。
甚至想到鄭宓二字,她都像是被人提在空中,上不來下不去。
她煩亂得要命,恨不能直接提溜著柳枝,將阿宓的魂魄趕出來,親眼看到,親眼確認。
第五土四章皇帝卧病,早朝自是取消了,近日的奏疏俱是幾名重臣商量著批示,極為要緊非皇帝過目不可的,則都送去了紫宸殿,堆在了御案上,等著皇帝大好了御覽。
明蘇到時,幾位大臣都在了,見她到了,皆起身行禮,舉止之間較之往日恭敬不少。
明蘇一看,便知皇帝已知會過他們了。
果然,待眾人行過禮,坐下后,中書令便道:“一切皆聽殿下吩咐。
” 明蘇一聽,目光便在殿中眾人身上掃過,果見眾人各懷心思。
五皇子三皇子爭鬥了這些年,這些重臣之中豈會無偏向。
皇帝知會,必不會明白坦言二子不肖,見君父驟病,而生自重之心,欲修其羽翼,稍作警示。
而只會稍稍表露些許不滿,而後在明蘇行事之時,再加以偏向,此事便成了。
但明蘇行事之時,必會遭到底下阻撓,單單眼前這幾人,便是各懷心思,尤其是皇帝這一病,大臣們必然各有打算。
中書令說罷,不聞公主開口,餘下幾人懼明蘇往日之威,也不敢出聲。
明蘇隨手拿過案上的一本文書,看了幾眼,想的不是如何完成父命,削減二位皇兄的勢力,而是皇帝究竟要做什麼? 若說是那二人將手伸到了禁軍與京防,使得皇帝忌憚,卻也不至於忌憚至此。
他二人經營日久,在軍中倘若仍是一點都插不上手,那 才是真的奇怪。
依明蘇之見,整頓二軍,稍加警示也就罷了,何至於削其羽翼。
且聽昨夜陛下話中之意,似是要她儘快辦完此事。
何必如此焦急? 更何況這些年來,陛下看似寵著她,縱著她,依賴她,可其實,甚少與她權柄,只在她周旋於二位皇兄之間時,方才予以支持。
他顯是防著她,又為何驟然與她這樣大的權柄? 明蘇想不明白皇帝的用意,又怎會如他之意。
她笑著與眾人說了幾句,態度很是溫和,說到二位皇兄身上時,卻是不輕不重地帶過,似是暫且還未想好如何行事,不願此時深談,又似接下這樁差事她也無可奈何,心下正沒主意。
大臣們也在察言觀色,見她如此,都暫且鬆了口氣。
皇帝不問朝政,許多事不好決斷,中書令也另有事與公主商量,明蘇便一直留到了日落。
這一日,竟無人提起皇帝吩咐下來的事。
明蘇有計量,她拖延不辦,陛下若心急,自然會召她去問話,到時便可試探其用意。
她自衙署出來,身後跟著班大臣,這幾位皆是朝中拔尖的重臣,簇擁在她身旁,襯得她風光無限。
一直走到宮門口,眾人方才行禮離去。
明蘇登車回府。
應酬了整日,此時獨處,她便惦記起昨日未寫下的那幅字來。
她看得出來,昨日皇后已動容了,偏生卻被打斷。
明蘇揉了揉眉心,勸了自己一句好事多磨,卻仍是氣得厲害。
車中悶,她嫌棄窗帘欲透透風,恰好見窗外程池生打馬而過。
那馬瞧上去精神奕奕,神采飛揚,奔騰起來,四蹄有力,有雷霆萬鈞之勢,一看就知是難得的汗血寶馬。
她記得前幾日,邊城有一將軍就給五皇兄獻了兩匹。
看來程池生在五皇兄跟前頗為得臉。
他那幾名心腹落到明蘇的手中,但她行事王凈,並未落下馬腳。
故而程池生也只當這幾人逃走了,並不如何驚慌,倒是在五皇子門下專心經營起來,很快便得了五皇子倚重。
明蘇目光一暗,心道,正好無處泄憤。
回到府中,用過晚膳,明蘇在園中踱步消食,也池中的荷花不知何時,竟開了。
她心念一動,想我待皇后好一些,興許她一動容便會將她的字跡寫給她看了。
明蘇這般想著,尋了艘小舟,親自往池中央中去,精心挑揀了幾支開得最美的荷花折下,又搖晃著小舟回到岸邊,尋了玄過到身前,將荷花交給他,吩咐道:“你將這花送去仁明殿,告訴皇后,這是府中今年新開的第一片荷花,我親自挑選,親自折下,獻入宮中,供娘娘觀賞一笑。
” 玄過接過了,見她心情尚好,便笑著打趣道:“殿下近日總惦念仁明殿。
難怪昨夜趙中官見殿下走在道上都能猜出殿下是要往仁明殿去。
” 明蘇笑罵了句:“胡唚……”正要他快去,突然,她的面色就變了:“你說昨夜我走在宮道上,趙梁便猜到我要去仁明殿?” 玄過不知她為何如此驚異,卻下意識地端正了容色,稟道:“是啊,那條道是去往後宮的必經之路,可往南薰殿,可往仁明殿,也可往殿下的貞觀殿,何以趙中官便篤定殿下是要去仁明殿,還好意相告陛下召見娘娘,免了殿下一趟白跑。
” 明蘇昨日魂不守舍的,未及多想,今日一提,她便發覺不對了。
這宮中人人說話都愛說一半,掩一半,一不留神,便會錯漏。
趙梁這是何意? 明蘇回憶他昨日說的話。
“殿下不必去了,陛下有事要吩咐娘娘,正命小的去傳召呢。
” 陛下有事吩咐,要她不必去了。
可見她不必去,與陛下的吩咐有關。
皇后是後宮之主,陛下吩咐之事,必與後宮有關。
趙梁是提示她陛下在宮中也有所舉措,要她離仁明殿遠些。
前朝與後宮一起動,莫非陛下當真要整治明寅明辰? 可眼下能頂事的皇子只他二人,總不至於當真廢棄。
明蘇竟不懂皇帝在想些什麼。
玄過等了一會兒,見殿下沉思不語,便問了一句:“這花還送否?” 明蘇抬了下手:“緩兩日看。
” 還是謹慎些為好。
只是緩兩日花便該蔫了。
明蘇有些心疼,將花接了過來,自己拿著,回了內書房。
她尋了一白玉花缽,將荷花好生地養了起來。
花瓣粉嫩,荷葉碧綠,浮在水上,便好似自白玉中開出的一般,既雅緻,又別有一番韻味。
明蘇看著,卻很煩悶。
就像是面前被隔了一層薄薄的窗戶紙,只需將這層紙捅破,便可窺見真相,故人相認了。
可偏偏諸事煩擾,絆住了腳步。
明蘇斷定紙的那邊必是阿宓,必是她回來了,可她卻沒有一絲信心,不是沒有信心她能猜對,而是沒有信心,阿宓會與她相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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