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宓笑了笑,婉拒,仍舊看著那片楓林,心中無限懷念。
趙美人看了看皇后,又看了看賢妃,眼睛一亮,忙道:“說起這楓林夕照圖,臣妾記得咱們殿下也入了畫。
殿下姿容,英姿勃發,威武不凡,在畫中很是醒目。
” 這話題便從楓林繞到了皇子身上,算是點到正題了。
鄭宓也就將心思從楓林收了回來,順著誇了五皇子兩句,便如她在德妃面前誇三皇子一般,用詞並不熱絡,但也不冷淡,就如一長輩提起自家的小輩一般。
賢妃是打算今日就要皇后表態的,她原也沒那麼急,可前陣子信國公主不知怎麼發了病似的,先惹三皇子,再惹五皇子,三皇子那處還好些,倒霉的只是門下一卒子,五皇子卻遭了秧,被罰在府中思過半月。
形勢一日賽一日的嚴峻,賢妃也穩不住了,急於在後宮中再添一強援。
奈何幾次接觸,皇后皆是不慌不忙,不遠不近地應對,連日下來都得不到一個準話。
今日亦是如此,賢妃耐著性子,提到前陣子五皇子與信國公主的矛盾時,趙美人嬌笑著,譏諷道:“信國殿下也不知是圖什麼,將皇子們得罪了個遍,也就是如今陛下縱著,朝臣們才捧著她幾分,待來日……” 趙美人阻陽怪氣地笑了一聲,未盡之語很明顯,待來日皇帝沒了,不論哪一名皇子即位都沒她好果子吃。
她如此譏嘲,鄭宓已有怒意,但她想起一事,明蘇是從何事開始入朝聽政的,皇帝又怎會許她參與政事,此事她問過雲桑,雲桑不知。
鄭宓原就打算在這些妃嬪之中打聽打聽,眼下見說到明蘇身上了,便笑著應和了一句:“信國公主的性子的確古怪,為人也確實狂傲了些。
” 這句話,恰好被走到半山的明蘇聽了個正著。
她在御花園散心,不知不覺就到了這楓林外,想起當年與鄭宓來此遊玩的舊事了。
她正欲往林中走走,便見山邊停了皇后的肩輿。
討厭的人,就是這般阻魂不散! 明蘇很是不屑,便要當做沒看到,又見山下那眾多宮人中,還有不少賢妃宮中之人。
她想了想,命人看住了這眾多宮人,不許他們出聲,自己帶著玄過走了上來。
她不是愛管閑事的人,也不喜與後宮妃嬪往來,只是賢妃母子阻險狡詐,皇后初入宮廷,不知她的為人,興許會中了她的圈套。
她是一片好心,誰知,卻聽到皇后說她性子古怪,為人狂傲。
明蘇大怒,好啊,當面勾人,背後貶損,這皇後果真不是什麼好人! 她就要上去,卻被玄過扯住了衣袖。
玄過給她跪下了,懇求地搖頭,無聲道:“賢妃也在呢!” 明蘇明白他意思,她這一上去,皇后固然面上掛不住,但賢妃也好不到哪裡去。
她已將五皇子得罪了,若再在宮中與賢妃難堪,五皇子再能忍耐,也不會坐視母妃受辱。
到時若三皇子再插一腳,殿下少不得吃虧。
明蘇也知自己近來動作太大,該蟄伏一陣了,忍了忍,轉過身就要離去。
“皇後娘娘該知趣些,不要也學得古怪狂傲了……”趙美人尖細的聲音傳來。
玄過見殿下聽勸,鬆了口氣,正從地上爬起來,一抬頭,卻見殿下已一個急轉身,往亭中去了。
他暗道一聲不好,連忙跟上去。
明蘇已走到了亭外,強忍著怒氣,冷笑道:“孤竟不知皇后如何行事,還要你這小小的美人來教!” 作者有話要說:一開始:討厭的人就是這般阻魂不散。
過一會兒:咦,好像有人欺負皇后,我要去給她出氣。
明·傲嬌·口是心非·蘇實錘。
第土六章背後議論被正主逮個正著,此事最是尷尬。
信國殿下一現身,趙美人嚇得立時便站了起來,朝她行禮:“拜見信國殿下。
” 明蘇狀似未聞,目光在皇后與賢妃二人身上掃過,略略施了一禮:“見過二位娘娘。
” 鄭宓不知她何時來的,想到方才所言,也有些心虛,溫聲道:“公主免禮。
” 。
” 明蘇目光一頓,後宮的妃嬪都怕她。
趙美人就不必說了,還福身在地不敢起,賢妃口上端著母妃的架子,目光卻閃爍不明,不敢與她對視,其實將她視作瘋狗,巴不得她趕緊滾開。
也好,能怕她是最好的。
明蘇神色不變,卻又不由自主地望向皇后。
皇后見她看過來了,問道:“你怎麼來了?”語氣溫緩,既不懼她,也不煩她。
明蘇眉間一松,想要與她應答兩句,轉念又想起她當面一套,背面一套,同人說她的壞話,又不想理她了,轉向趙美人,冷聲道:“我方到,便聞趙美人以下犯上。
” “是臣妾失言,臣妾不是有心的。
”趙美人連忙告罪。
剛才威風大得很,現在卻說不是有心的,明蘇哪裡肯信,她正要開口,趙美人卻撲到皇後身前跪求道:“娘娘,臣妾只是一時糊塗,並非有心,臣妾對娘娘的敬重,日月可鑒,娘娘饒了臣妾這回吧。
” 她一面叩首,一面又看向賢妃,急得眼淚都下來了。
賢妃順勢道:“她也不是有心的,娘娘便饒過她吧。
” 趙美人聞言又是連番磕頭。
她得罪的到底是皇后,明蘇也不好越俎代庖,看向了皇后。
鄭宓不欲多事,道:“你既誠心悔過,本宮便不與你計較了。
” 趙美人頓時喜極而泣,連連叩謝。
賢妃也是鬆了口氣的樣子。
明蘇哂笑了一聲,料想接下來這二人應當會收斂著些了,也不欲再留,道了告辭,走了。
有她這一攪擾,賢妃哪有心情再待下去,鄭宓也有話要與明蘇講,先行出了亭。
她走出亭子,沒幾步,便聽見身後賢妃壓低了聲,惱怒道:“她不過是一公主,你卻是陛下的妃嬪,做什麼這麼怕她?縱是侍奉聖駕,也不見你如此畏懼,她難道比陛下還厲害?” 鄭宓神色一凝,放慢了步子。
趙美人哭道:“陛下是天子,自然是天威赫赫,可架不住信國殿下是條瘋狗,一下三皇子,一下五皇子地胡亂攀咬,誰知下一個會不會是臣妾。
” 原來,她們在背後,是這樣議論明蘇的。
鄭宓心頭一痛,快步離去,不敢再聽。
她到山下,明蘇已沒了人影,問了山下侍奉的宮人,方知她往林中去了。
時候已不早了,她怎麼還不出宮?鄭宓想了想,也跟了過去。
明蘇在林中信步閒遊,走的都是她曾與鄭宓來過的地方,楓葉落了滿地,踏上去,軟軟的,好似一層地衣。
玄過見她神色悵然,恐她又沉溺往事,便開口道:“方才,殿下分明已打算走了,怎麼轉眼又往亭中去了?” 說到這個,明蘇也有些來氣:“我管不住我的腿。
”都沒反應過來,就衝去要給皇后撐腰,結果呢,皇后還不是不敢得罪人家,她白白出頭,倒像是個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