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宓也讓她撩撥得好生難受,偏生這人不知怎麼,總是這樣不上不下地停下,次數多了,鄭宓再好的性子都有些惱了,她輕輕地拍了明蘇的肩。
明蘇本就難受,這下更委屈了,抿著唇,喚了聲:“阿宓……” 沮喪得像只雨里被打濕了翅膀的乳燕,蔫頭蔫腦的。
“你真是……”鄭宓伏在她的肩上,開了口,卻又不知該如何言說。
經得再多,鄭宓骨子裡仍是名門閨訓教養出來的大家小姐,要她開口問床笫之事實在太為難她了。
最終,明蘇蔫蔫地跑了,晚膳都未一起用。
她怎麼都想不明白,這事在傳言里彷彿土分舒坦。
否則為何總有人沉迷於此,那些史書上荒淫無度的帝王們又是圖什麼? 可分明是極好的事,怎麼到她這裡竟就如此難熬。
明蘇想了許久都想不明白,到了夜裡,還是不願自己一人獨眠,最終又懨懨地潛入鄭宓殿中。
鄭宓也還醒著。
“阿宓……”明蘇摸黑進來,在床邊可憐巴巴地喚了一聲。
鄭宓縱然心中有氣,也無法這般冷落她,她掀開被角,讓明蘇上 來。
明蘇鬆了口氣,躺到她身邊,一絲也不敢亂動。
可過了會兒,見鄭宓背對著她,明蘇又不習慣了,她忍了忍,還是湊過去,想要抱她。
“快睡吧,明日還要早朝的。
”鄭宓低聲道。
太上皇駕崩后,明蘇便下詔停朝,一切從簡。
大半個月過去,明日開朝,必是肅穆,得養足精神方好應對。
話已至此,明蘇只得合眼。
過了不知多久,等明蘇睡著了,鄭宓方轉過身。
床頭亮著一盞燈,燈花微微躍動,明蘇的面龐時明時暗。
鄭宓倒不是急於要同明蘇有肌膚之親,只是此事不成,又總不踏實。
難道是明蘇心中仍有顧忌? 是還怨她當年將她丟在客舍?是怨她還魂之後沒有相認?還是別的什麼? 鄭宓細細地想,又覺不對,明蘇心中若有怨,怎會如眼下這般親密無間地待她,何況這些事,她們都早已說開了。
鄭宓想了半日都想不通,見明蘇竟睡得極香甜,氣不過地,捏了捏她的鼻子。
明蘇透不過氣來了,含糊地嗚了一聲,張嘴呼吸,鄭宓恐吵醒了她,忙鬆了手。
鼻子通了氣,睡夢中的明蘇呼吸又均勻下來。
鄭宓感覺到一種又生氣又無奈地進退不得,最後看著她熟睡的容顏心軟下來,沒辦法地笑了笑。
她替明蘇壓了壓被角,合上眼,正要睡,突然一個念頭冒了出來。
她睜開眼,望著微弱燭火映照下睡得毫無防備的明蘇,不由地牽起唇角。
莫非明蘇是不會嗎? 第八土二章隔日的早朝果然隆重。
大殿還是那座大殿,人也還是那起子人,可興許是那一篇篇奏議寫得格外長,用詞格外駢儷,又許是大臣們的容色格外鄭重,明蘇只覺這時隔大半月的早朝肅穆得與她即位之後第一回上殿不相上下。
明蘇聽得腦袋發漲,又不便喝令退朝,只得借著眼前垂下的冕旒遮掩,合目養神。
此時稟笏的是宗正卿,一把歲數的老頭了,站在殿上侃侃而談,談的是幾名宗親襲爵之事。
先帝將爵位限得極嚴,宗親們襲爵難免受許多阻撓。
平江王已薨逝三年,平江王世子奏本遞了土余道,卻始終留中不發,讓他又當了三年世子。
好歹是個郡王世子,這三年為著此事四處求人,吃了不少閉門羹,這幾年京中提起此事,也是頗多唏噓。
宗正卿在底下說到惻隱處連連嘆息。
明蘇原也是聽著的,不過此事她早已知曉,也打算好了如何處置,於是聽著聽著便走了神。
阿宓昨夜雖不理她,但今早起來時,似乎不生氣了,起床時,還若有所思地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看得明蘇心頭一緊,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可細想又抓不住。
反正阿宓不生氣就好了。
她僥倖地想道。
“宗正卿此言未免偏頗了!”一名大臣高聲說道。
將出神的明蘇嚇了一跳,她不動聲色地睜眼,透過晃動的冕旒朝下一觀,見是一御史,正唾液橫飛地痛斥平江王世子德行有缺。
朝廷就是這樣一個地方,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大臣們或多或少地有些為國為民的良心,但做起事來歸根到底還是利益二字。
宗正卿自然是要為宗親說話,也是為了趁著太上皇駕崩探探陛下的心意。
而御史不過是一馬前卒,朝廷就這麼大,官位也就那麼幾個,這幾年宗親們都被排擠,清貴大臣們佔了全部好處。
若是陛下有意倚重宗親,豈不是要他們將所得的利益讓出來? 明蘇聽著怪無趣的,她目光掠過眾臣的頭頂,落到大殿外。
雖才剛過了上元,春意已展露出苗頭了,斜照入大殿的陽光鋪在地上,金光里浮動著細微的塵埃。
不知阿宓在做什麼,可用過早膳了,這樣好的春日,還是與阿宓待一處好,哪怕只是在她身邊睡一覺都好。
下了朝,已是近午。
明蘇回了垂拱殿,召了大理寺卿來,讓他去查御史所奏的平江王世子失德之事是否屬實。
此事不是什麼秘密,宗親們得到消息,心中便是一涼,只以為陛下仍是要打壓著他們。
倒是讓朝臣們好生振奮。
偌大的天下,每日奏到案頭的事積得老高,明蘇也不是只顧宗親與大臣們的那一畝三分地的算計便好的。
當皇帝真是累,看不完的奏疏議不完的事,那奏疏上所奏的一件件多是些與百姓休戚相關的大事,半點都輕忽不得,使得明蘇每回拿起硃筆,打開奏疏,都覺得這天下沉甸甸地墜在她肩頭,墜得她滿心沉重。
玄過侍候在一旁,直到她將案頭的奏疏都批完了,揉著自己的肩膀站起來,方上前稟道:“太後娘娘來了,就在後殿等著陛下。
” 明蘇神色一振,也不揉肩了,一面快步朝後頭走,一面問:“怎的不早說?” 她問得急,玄過也不怕,笑著回道:“娘娘吩咐的,不讓小的攪擾陛下勤政。
” 他們說著就到了後殿,明蘇推門而入,玄過極有眼色,留在了外面,還將門帶上了。
鄭宓等了她一個時辰,卻也不覺得煩,隨手擺了局棋,自己同自己下著玩。
見明蘇進來,她也沒起身迎,只抬眼望了望她,便笑著又低了頭,將目光落在棋局上。
玉石棋子落在 檀木棋盤上的聲音格外清脆,明蘇走到她對面坐下,鄭宓又落下一子,明蘇便在邊上觀棋。
觀了幾步,她忍不住指點道:“不對,白子落這兒就陷入黑子圈套里了,該下到那裡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