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摩托車的聲音出現。
落花回頭,就見勤有翊穿著防彈衣和鋼盔一人騎著摩托車朝他過來。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來啦!」
「翊?」
「快,快上來!」
落花低身快步來到摩托車,勤有翊要他坐前面,把落花整個人包圍在他的雙臂里,由他擋住子彈,在混亂的情況之下,立即離開現場。
離開的同時,落花又朝他們丟向最後一顆手榴彈,這一炸,瞬間安靜了下來。
騎了一陣子,嚮導在前面等待他們。
勤有翊停下車,將防彈背心和鋼盔全還給嚮導。
嚮導沒好氣的瞪著他,「沒見過像你不要命的。」
「他就是我的命!」
勤有翊嘻笑,緊緊握住落花的手不放。
「走吧,再不走天就亮了,到時鬼城軍又追上來。」
「我真是倒了大楣遇上你,要不是你我早就跑了。」
「別抱怨了,要不是我們,你早沒命了。」
「誰知道鬼城軍是不是找你們來著,我只是被你們牽連。」
「走吧,他們有可能追上來。」一直沉默的落花開口了。
兩個人也就安靜的閉上嘴坐上車,等落花坐上后,往森林國界的方向出發。
經過一夜混戰,有些難民一一出現,有的踽踽獨行,有的互相扶持,有的攜家帶眷的。
只要亞斯特一開戰,他們就會離開家鄉,到索多倫逃難。
勤有翊他們仨人一同前往,一路上跋山涉水,穿越森林,攀爬岩石。天氣烏雲壓頂,悶得透不過氣來。
一名婦女,懷裡抱一個,手中牽一個,小孩沒有大人的腳程,再乖的小孩也累得不想走路。
少婦十分疲累,只能安撫小孩,她們沒有別的選擇,只能繼續往前走。
落花看了愣愣出神,像是腦海里有什麼東西失落了,卻不知道怎麼「撿」起來。
他不假思索上前將三歲大的小孩抱了起來,「我來背他。」
「這!這怎麼好意思?」
「跟緊一點,別走散了。」落花微笑。
勤有翊見狀,也跟著上前,將小孩接了過來,「你幾乎沒怎麼睡,別勉強。」
落花凝視著他,雖然忘記關於他的種種,但不得不說,有他的感覺很好,踏實安心。
白色的日光破雲而出,天氣溫度逐漸上升。
走了大半天,好不容易來到邊界,卻發現原本輕易攀爬而過的鐵絲網,卻如今卻築了更高的城牆。
其他人抬頭望向根本爬不過去的城牆,頓時感到絕望。
少婦看到,更是哭了起來。
她一哭,感染了其他人,大夥的表情更凄苦。
烽火漫天,顛沛流離、遠離家園,這一切一切,都不是他們所願。只是簡單的存活下去,平淡的過日子。
勤有翊看著城牆也無奈,進不得,退不得,正想著該怎麼做。
卻見落花像是無意識的朝溪邊走去。
「落花,你要去哪裡?」
落花獃獃的望向勤有翊,他也說不上來,彷彿記憶中,有條通道就在附近。
腦海瞬間閃過光頭、傑明,對他揮手,「喂!走這裡!」
景像依舊但人影卻不在。
落花蹙著眉頭,他什麼也想不起來,只憑著感覺,以及殘餘的記憶碎片,跳入水裡。
「落花!」
勤有翊還來不及阻止,只見落花游到對岸,拔出刀子,將其他的樹根砍去,露出一個黑洞,不大,只能容一人通過。
「過來!」
落花朝他們揮手。
還是沒有人移動,勤有翊把小孩還給少婦,跟著跳下水游到落花的身邊,朝洞口張望,黑漆漆看不到底,懷疑還到底是通往那裡?勤有翊與落花相視一眼,落花兩話不說,直接朝黑洞游去,勤有翊也跟在落花身後。
岸上有人引頸張望,有人下水觀察,有人好奇,也就跟著他們進入。
進入的人越多,岸上的膽子也就大了,陸陸續續一個跟著一個。
走了一段的水路,隨著長途,淹到胸口的水便往下降,等到走了一個鐘頭,水已經到達膝蓋,又沒多久,兩旁的開始有了岸邊狹窄的道路。
視線也逐漸明亮,路也越來越好走。
就這樣一路走了三個鐘頭,終於看到另一個天空。
勤有翊嚇了一跳,原來下水道的盡頭,是索多倫郊區的河道。因為長年雨量稀少,河床乾涸,反而成了無人知曉的道路。
落花是怎麼知道的,勤有翊回想起當時通過鬼城隘口,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相對的,身為傭兵的他,或多或少,都會清楚某些地方的通道。
而且,這剛好是索多倫邊界的盲區。
郊區四下無人,一群難民從河道口陸陸續續走出。也沒說什麼,四下散去。
少婦跟在其他人的後頭,見到落花佇立在高處的岸邊。便爬了上去,對著落花臨泣的說:「謝謝你,太謝謝你了。」
落花望向她,「快走吧。」
少婦連連跟他道謝,隨後抱著兩個小孩離開。
落花看著她的背影,又看向眾人離去,若有所思。
「要走了嗎?」勤有翊低語跟他說。
落花卻沒有看著他,反而目光望向其他難民久久出神。
「亞斯特的子民……」
撲面而來的風,呼嘯而過,遼闊的漠色大地,蒼茫無際,無邊無依……
什麼都想不起來,但心裡卻隱隱作痛。
落花一個踉蹌,勤有翊上前扶起他。
嚮導經過他們,淡然的看著他們。「你這個外國人能走趕緊走,這次是戰事比較大條,華西政府可能不行了,亞斯特還會亂一陣子。」講完嘆氣之後,就獨自離去。幾乎對亞斯特不抱任何希望。
那個才十七歲的總理,死在自己的別墅里……
到現在,他還是心有餘悸。他回頭對著落花說:「走吧。」
落花看了幾眼后,與勤有翊黯然一同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