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也許真的到了該放手的時候了。
宋之水呼出口氣,擦擦眼睛。
她取過桌上的手機,看到時間已經凌晨三點,又下意識地看了眼日曆。
離那一天越來越近了。
她重新躺下來,親了口球球,“謝謝你,萌萌。”
“晚安,球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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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的忌日,今天似乎比往年來得要更早一些。
宋之水身著一襲黑衣,來到陵園的時候,看到妹妹隨著父母也跟了過來,看到她時,宋之一翻了個白眼。
她捧著花,佯裝沒看見,沖父母點點頭。
陵園很大,是一座小山,底下排著不少墓碑,越往上,地段越好,價格越高,墓碑的數量也就越少。
張女士抹著淚走過來和她說話,幾人一起沿著階梯往上走,直到在一層階梯上停下。
那層階梯,只有一座墓碑。
宋父沉默地站在墓碑前,只是為兒子掃清碑上的灰塵,並替他點上一盞小小的紅燈。
過了很久,宋之方才到了陵園,不聲不響地來到他們身後。
作為家中幺兒,他最後一個沖大哥磕了三個響頭。
張女士每年到這個時候都會哭,一想到只有這個時候一家人才能聚齊,又覺得不知是造了如何的孽。
如從前一樣,見過大哥后的宋家人是連飯都不吃就要四散而去的,就在這時候,一直沒怎麼說話的宋之水突然出聲:“正好你們都在,有件事我要向你們宣布。”
第64章 不結婚
天陰氣沉, 空氣潮濕,整個陵園極其安靜,雨後的清新氣味蓋不住一園的冷荒寂寥。
宋家人都看著長女。
宋之水說完那句話,沒打虛招,直奔主題,“我將於後天,也就是周五召開臨時股東大會, 進行股權轉讓。”
頓了頓,她在眾人震驚的目光中繼續:“轉讓者是宋之方。”
那一瞬間,其餘四人表情各異。
張女士捂住嘴說不出話,宋父眉梢極速跳動了兩下后, 臉上又是一片無波無瀾。
宋之一面上狂喜, 嘴角的笑毫不掩飾地掛起,立時看向身旁的弟弟。
倒是宋之方表情晦暗未明,看不出情緒。
“宋之水, 你不會在打什麼壞主意吧?”
見弟弟臉色不對, 宋之一質問她:“前兩年你摟著公司股份不鬆手,怎麼現在開始好說話了?不會你的那個小萌萌也想唱出離家出走,跟歐陽雪干出一模一樣的事情,你怕公司再破產, 想提前跑路吧?”
“小一你怎麼說話的!小水是你姐姐。”張女士怒。
宋之一撇嘴。
“我知道你們不相信我,所以公司的財務報表和季度報告已經做好, 等你們來看。”宋之水的視線一一掃過每個人的臉, 語氣平穩:“我從前說過, 大哥的心血,我要好好守護,如今當著大哥的面,我也能摸著良心說,公司現在是情況最好的時候,無論誰接手繼續經營,只要努力,認真,踏實,存了一顆為公司好的心,在水一方傳媒公司一定會走上它的巔峰的。”
“你為什麼突然……”宋之方抬頭盯著她。
宋之水淡淡勾唇,“有些事情想通了,如此而已。”
他們不願意溝通,不理解她,她怎麼能怪他們?
所以讓她來主動做這件事,讓兩個弟弟妹妹體會經營公司的不易,讓他們不得不去理解她——盡人事便可,其他的她已經不抱希望。
宋之方依舊緊繃著臉,盯了姐姐一會,忽地冷笑道:“宋之水,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主意,公司的那個新晉合伙人……霍文現在持有的股份已經超過15%,他可是一手把你的公司從水火之中救出來的,怎麼會眼睜睜看著你把公司給我?其他董事也不會信服,到時候只要他們投反對票,我還是坐不上總裁的這個位子!”
宋父望著自己的大女兒,覺得兩個幺兒在她面前彷彿是雙蹦來蹦去的跳蚤,想絞盡腦汁地擠出點她的怒火,偏偏她成了堵雪白綿軟的棉花牆,隨你們談談跳跳,她只會溫和地把他們的攻擊反彈回去,倒落得他們不爽。
他意識到女兒變了,倒不是說從前愛哭膽小,卻非得撐起一片天的女兒現在落淚少了,膽子大了,只覺得她心境似乎變化許多,以前心底揣了兜飛沙走石,有志氣有野心,就是沙石亂飛心口易躁。
如今彷彿歷經滄海桑田,一夜春風來,那片沙漠成了汪洋大海。
是誰改變了小水?
他有些慌:既然有了海,那就一定會有帆船。他隱隱覺得,小水可能要乘著這艘小小的帆船,逐漸與他們漸行漸遠了。
宋之水覺得弟弟的質疑很可笑。
她把這種可笑的感覺毫不掩飾地擺在了臉上:“我擁有的公司股份33.1%,爸有7.5%,媽有1.7%,你和小一各持有股份6.8%和2.3%,我早就算過了,只要股東大會我們宋家全票通過,51.4%的股份比重就會壓過半數,到時候,無論是霍文,還是其他6個股東,都沒有辦法改變這個決定。”
聞言,雙子對視一眼,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宋之水。
她能說出這樣一番話,顯然是真的準備把公司讓出去了。
“還有問題嗎?”宋之水抬頭望向天空,黑雲壓城城欲摧,又要下雨了。
“我們就一個問題。”宋之一說:“你為什麼突然同意把公司給我們,沒有一個合理的解釋,我們是不會去開會的。”
這也是宋家父母想要知道的。
“別急啊,我正要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