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零碎嫁 - 216

醫生說得含蓄,甄鈺聽著耳熱,雲里霧裡的扳著指頭算起顧微庭情難忍弄進來的次數,加上夜花園一耍,也不盈五指。
把話說出來,甄鈺開始奇怪醫生為何要問這種事情:“為何要問。”
醫生一溜甄鈺,又一次清了嗓:“可能是,重身了。”
“什麼?”甄鈺耳朵岔了,一頭霧水。
“重身,你們的古話里說女子懷孕為重身。”醫生笑著說。
甄鈺僵在病床上,雙手隨著醫生嘴裡吐出來的話往未隆起的小肚子上放。
她懷孕了?可是她感覺不到肚子裡頭有小生命存在。
醫生擱了手中的紙筆,雙手插進兜里,對著天花板,腔子里長長出了口無奈的氣:“來中國這些年,我收過許多小產了,但還不知自己重身的婦女,送來醫院的時候肚子疼,下方流血水,還以為自己得了什麼惡疾,哭得臉頰一張臉都是淚痕。有的搶救后胎兒死,胎兒死去又傷母體,挺悲哀的一件事情。有的好不容易保下來的,但大部分不會要,痛哭一場,哽不能聲,要求我們進行流產。只我們從不幫中國婦女流產,她們無奈出院,自尋法子去了,並然不是件好事。我說你懷孕,是一種可能,你今日下體流血了,我希望你能留在醫院裡觀察一段時間,流血這種事情說起來不大不小。不過你不想要這個孩子的話,沒什麼大礙,明天就能出院。”
醫生說完,再不發一言,給足了甄鈺思考的時間。
甄鈺煙支支地躺在雪白的床上,像一具泥塑木雕,眉眼都沒動一下,訥訥地說:“醫生,你能讓他進來一下嗎?”
這個他,是指顧微庭。
醫生拉開床簾,出病房前回頭看了一眼甄鈺,手放在門把上遲遲沒有動,越是看那正在迷茫無助的甄鈺,越是激起一片愛惜憐憫之心。
孩子要還是不要,都要忍受徹骨的疼痛,是受刑般的煎熬,滴水難消。
或許是醫生的目光太過熾熱了,無形無狀無溫度的目光膠在臉上,皮膚裡頭怪發癢的,甄鈺扭頸望過去,嗓子裡頭發出的聲音一澀一啞:“醫生,懷孕用英文怎麼說?能教一下我嗎?”
“pregnant,懷孕。”醫生拉開門大步走了出去,一出門就看見顧微庭眼睛一眨不眨,面對病房側身而站。
顧微庭微微動步,試探醫生的意思。
倒算是個識起倒之人,醫生點點頭,示意他快些進去。
甄鈺默念著pregnant,正獃獃出神的當兒,顧微庭跑了過來,她腳下穿著皮鞋,鞋底厚實,地面被鞋底踩了個咚咚響。
顧微庭以最迅捷的動作,閃在了床邊,折下一截腰,便問道:“什麼情況?”
甄鈺無聲念起pregnant,兩張嘴皮子開開合合,只感到唇齒里吐出來的風,顧微庭不懂唇語,更是焦急,每根頭髮絲兒都焦急。
甄鈺指了指耳朵,意思是要與他咬耳朵,遠打 周遭和他說。
顧微庭雙手撐在她身體兩側,側過右邊的臉,豎起耳朵,打起十二分精神,隱約聽到粉嘴裡說出一個pregnant。
“pregnant?”顧微庭用啞澀爾發抖得聲音問道。
甄鈺先是承認,顧微庭心窩裡頭驚喜交作,撐在床上的手,青筋都暴起來了,好似加官晉了爵一般。
驚喜還沒過,很快,甄鈺慢吞吞又說一句:“只是可能,醫生說,不確定。”
頓了幾秒鐘,甄鈺端著顧微庭的臉,認認真真問道:“顧老師,我可能懷孕了,你現在怎麼想呢?你會怎麼想呢?”
怎麼想?顧微庭從前就存著讓甄鈺懷孕的意思,只是時間有點不對,來得太突然,偏偏是在準備送她去英國時懷上,就算只是可能,真是天意弄人吃。
“我很高興,但是……”顧微庭臉色和噎住了一樣難看,良久無聲,不願說出後半截的話。縮嘴垂頭,像是個不敢與長輩提要求的孩子。
如果甄鈺不想要,強作主張留下孩子,盡場兒是乾折兩條命。
這是一條能讓人腸子會青了的截頭路。
甄鈺見狀,誤錯了意思,身體發冷,冷汗流滿脖子,手腳滴屑屑難停穩。
她拽緊蓋在胸口上的被子,嗡聲問道:“顧老師你是不想要嗎?”短短一問,聲音抖得字音模糊。
“不是。”顧微庭坐到床沿上,憐惜地捉住她的一隻手,放在掌心上細細把玩,騖神想了想,“我想要,但到底要不要取決於你,我是怕你不想要。”
得到這個回答,甄鈺肩頭放鬆下來,細細品味言語又十分受動,似一股暖流從心頭順流到足底,冰冷的身體,瞬間暖和起來了。
她噙著熱淚,用劇烈顫抖手指,掂量地捏顧微庭的耳垂:“醫生說只是可能,但如果是真的,接下來該怎麼辦呢,我還要去英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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