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德醒來時家裡氣氛完全變調,他的哥哥像是個木偶一樣躺在床上,怎麽叫他也不理。直到見到憂心忡忡的醫生被請來家裡,而他又被巴里趕出迪恩房間,他才知道迪恩不是在跟他鬧著玩。
沒人可以跟他解釋哥哥怎麽了,傭人們也無法安心工作,他們坐著一起低頭祈禱。
沒有外傷,也不是昏迷,偶爾可以聽到迪恩的囈語,但是就是沒半點反應,就像中了邪一樣。
而安格斯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他只跟巴里簡單解釋自己見到迪恩時已經是這個模樣。
巴里自接手孩子後就睡不著,他知道迪恩不會在拐賣孩子的陰影未散去前離開洛科爾太久,越等越不安,乾脆點著燈抱著孩子坐在樓下客廳等。
雖然人是等到了,但沒想到是這個模樣。
「好好的人怎麽會變成這樣?」巴里不斷追問,安格斯只是搖頭。
一直到天亮迪恩都沒有起色,巴里讓第一個來的傭人趕緊去叫醫生,他則守在迪恩旁邊,深怕迪恩狀態突然有變卦。
醫生替迪恩做了一番檢查卻也沒辦法確定原因,他擦拭雙手,結束他現階段能做的檢查。
「他這個癥狀發生的時候是什麽情況?有人在場嗎?」
「不知道啊,他被帶回來就是這樣了。安格斯……那個找到他的人說他見到迪恩就已經沒反應了。」巴里緊張地回答他所知道的一切。
「沒有傷口,癥狀也不像是被蛇還是其他有毒生物咬到,我想他應該也不會誤食什麽食物。雖然我無法判斷原因,不過這麽突然的變化應該不是疾病原因,說不定是中毒,不過我並不清楚是什麽毒,我想知道是在哪找到他的,或許可以發現什麽。」
巴里點頭,「好,我去叫他來,醫生你幫我看著迪恩。」
但是找了整棟房子也沒見到人,巴里又急又氣,他甚至還設想是不是安格斯謀害迪恩,要說這裡會想對迪恩下手的人,最有動機的就是他了,兩個人之間可能為了孩子爭執,何況迪恩一出事他人就不知道跑去哪。
他整個早上整個人都處於驚慌失措的狀態,根本沒注意安格斯什麽時候消失的。
正當他向醫生提出自己對安格斯的懷疑,這個嫌疑人又滿頭大汗衣著凌亂地現身,還拿了一個小玻璃瓶給醫生。
醫生打開瓶子對著瓶口嗅了嗅,「這是你找到的?你確定是用在迪恩身上的東西?」
安格斯點頭,他指了指迪恩嘴巴,又指著瓶子,表示他確定迪恩是喝了這個瓶子裡面的東西。
他看怎麽都喚不醒的迪恩,心裡也閃過了是不是被下藥的念頭,他在吻迪恩時的苦澀味道肯定有蹊蹺。所以趕緊又折回去從布茲身上找到這瓶葯。
藥水雖剩不多,但是憑味道安格斯就能確定跟他嚐到的苦味一樣。
「你怎麽知道?」巴里問,他心裡還是無法完全相信安格斯。
安格斯先碰自己的嘴再b向迪恩,又指了指那瓶葯,醫生還沒看明白巴里就先破口大罵。
「他都這樣了你還趁人之危,不要以為你家有錢我就怕了你!」
不只罵,他還想動手,是醫生趕緊擋在兩人之間。
「你這樣對迪恩沒有幫助,現在要先查出這瓶子里是什麽東西,我要到鎮上去找人幫忙辨識,所以我沒辦法留在這裡照顧他。」
「那麽遠,如果這段時間迪恩出了情況怎麽辦?」巴里一聽心裡更是不安。
醫生嘆氣:「如果鎮上能找到最好,如果沒有還得再往其他大城市去,這段時間你們一定要有人留在他旁邊。迪恩可能會吐,或是癲癇,甚至任何情況都有可能發生,你們不要放鬆要隨時注意。」
醫生離開後,巴里忍不住哽咽,「你不是有錢嗎?你爸爸不是公爵嗎?難道就沒有一點辦法嗎?」
安格斯也是紅著眼睛,他無能為力,就算有錢他也根本不清楚要找誰才能讓迪恩好起來。但現在也不是喪氣的時候,他寫了封信請傭人送給艾馮,自己就坐在迪恩的床邊守候。
加德強裝鎮定,他主動要求跟著一起送信,除了幾次陪爸爸到鄰近的大城市辦事,他從沒離開薩姆提的領地。
不論是漂亮的花園,栩栩如生的雕像,還是映照出他不安表情的光滑地板,加德沒有一點心思欣賞。他坐在沙發上局促地擰著背心下擺,擔心對方遲遲不出現,或是拒絕他們的請求。
他一個人坐在寬敞明亮的大廳,面前是剛端來的點心和熱茶,點心看上去相當可口,可惜他實在沒有心情碰那些餅乾糕點。他不知道哥哥怎麽了,爸爸那時候也是,他一起床就被告知爸爸過世,一直到葬禮當天才讓他見著棺材里的爸爸。家裡人也不讓他看迪恩,迪恩會不會跟爸爸一樣,人突然就沒有了。
加德很想哭但又怕給家裡丟臉,他忍著情緒逼迫自己看著牆上的畫作細節,他告訴自己已經不是孩子,不能老是動不動就哭。
就算是安格斯的請求但實際需要幫助的是自己哥哥,光請一個傭人過來轉交也還是很失禮,所以他換上成年禮穿的正裝來轉交安格斯的信,也希望能讓對方印象好一點。
衣服是巴里用迪恩的衣服改的,因為料子很好,稍微調整就像全新的一樣。穿哥哥的衣服就像是被哥哥守護,讓他感覺他不是一個人。
低下頭,看見背心被自己捏皺後趕緊拉平,小心地將衣角擺好。
聽見腳步聲,加德抬起頭,見到一雙溫和又充滿擔憂的眼睛。
艾馮說:「孩子,信我已經看過了,你叫什麽名字?」
「……」加德張嘴,喉嚨卻像被噎住緊到發不出聲音。
當艾馮輕輕擦去加德臉頰的淚水,加德這才發現自己早就滿臉淚痕。
用衣袖胡亂抹去,可是不管怎麽擦,淚水還是不停滑落。他一邊覺得自己沒用丟臉,另一邊則更想好好大哭一場。
「別哭了,沒事的。」艾馮彎下腰,將加德摟在懷裡輕聲安慰。
「拜託……請你,請你……救救我哥哥!」
加德哭喊著,將頭埋在艾馮肩窩,他終於抑制不住哭聲,邊哭邊請求著個看起來很溫柔的陌生人。
艾馮拍拍加德的背,將他連人抱起走出大廳。
「你是個大孩子了,不可以再哭羅。」艾馮一手撐著加德的臀部,另一手像撫摸小貓一樣來回順著他的背,「我雖然不清楚迪恩是怎麽了,但是我可以讓醫生過去看看。」
與艾馮他們同行的還有兩個醫生,只要艾逢知會一聲隨時都可以出發去幫迪恩看病。
加德還是緊摟著艾馮不願抬頭,雖然聽了艾馮的話心裡踏實不少,但是他剛剛哭到打嗝根本不好意思抬頭。
艾馮走到另一處會客室,他對裡面的客人道歉:「不好意思,臨時有了意外的小訪客。」
菲利克斯搖頭,「哪裡,是我不知道伯爵身體欠安,沒高清楚狀況就來了。」猶豫一下,他帶著一些懷疑詢問,「您抱著的,是薩姆提的小公子嗎?」
「是啊,你們應該認識吧?他叫什麽呢?」
「加德薩姆提,是迪恩的弟弟。」
「加德啊,別哭,我請菲利克斯送你回家。」艾馮湊近菲利克斯,示意他接過懷裡的加德。
雖然在狀況外,菲利克斯還是沒有猶豫地將加德抱過來,而加德一樣邊哭邊打嗝,感覺自己今天真的是一點臉面都沒有了。
「請問這是?」
「迪恩好像被下毒了,我會請威佛列德醫生跟你們一起過去。」艾馮面容嚴肅。
菲利克斯點頭,「我會去了解情況,這時機肯定跟案子拖不了關係。」
「拜託你了,我實在是走不開。」
菲利克斯本想行個貴族間下對上的告別禮,但抱著加德一時反應不過來,y是楞在那。
艾馮笑了笑,「別那麽認真,你趕緊去吧,不然加德要哭到脫水了。」
菲利克斯自己騎馬來,醫生不會騎馬所以坐上加德來時所乘坐的馬車,而加德跟著菲利克斯一同騎馬回家,速度b馬車快了不少。
一到家加德就跳下馬,朝著屋內大叫「我找到醫生了!」,跟剛剛還哭哭啼啼的模樣完全不同。
菲利克斯無奈搖頭,他剛剛為了逗孩子開心說了一堆話都沒起作用,一到家馬上就精神百倍,連自己這個客人都給忘了。
等了一會也沒有傭人來幫忙牽馬,菲利克斯只能熟門熟路地自己將馬牽到馬廄。安格斯的兩隻狗也暫住在裡面,不知為何其中一隻格外沒精神,病懨懨地躺在角落。對這兩隻外貌兇狠的狗菲利克斯一向是敬而遠之,所以也沒放在心上急匆匆地回到主屋。qūyūZんAíщū.có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