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爵和艾馮已經開始打算認養個孩子,兩個人從以前就常常資助許多孤兒院,現在更是三不五時就會到孤兒院走走看看。
以貴族的身份,就算要領養也得找個來歷乾凈,無痛無病的小孩。不過會送到孤兒院的多半是先天殘疾或是重病在身,健全的孩子也都是家長犯罪進監獄才會被孤兒院收容。
這些孩子雖然可憐,不過收養孩子也不能只因為同情,兩個人年紀也不小了,只想養個健康活潑的孩子。
在求子這條路耗的太多太久,伯爵捨不得找個不健康的孩子再來讓艾馮傷神。
只是有同樣沒孩子的伴侶不只他們,嫌孩子不夠多的家庭更是大有人在,就算有人養不起孩子,也都是被親戚鄰居抱去養,起碼看得到摸得著,根本不會淪落到孤兒院這種地方。
艾馮每次都抱著一絲期待,可是幾乎把首都所有孤兒院都去了幾遍也沒有適合的孩子,伯爵也只安慰說那麽多年都等了,不必急於一時。
只是認養個孩子都這麽難,艾馮想到不知哪時才能體會為人父的滋味,就變得相當消沉,暗自垂淚。
見伴侶如此灰心,有傳聞人口販子在偷捉小孩來賣時勞佛勒曾經動過念頭,乾脆也偷偷去買一個孩子算了,反正出了事他也能應付的去。
不過這些人口販子相當聰明,他們都偷本國的孩子再賣往關係惡劣的鄰國,鄰國最近發生一場流行病,死了不少孩子,一個健康孩子在當地可以賣個相當高的價錢。也由於兩國交惡,鄰國對這些罪行不聞不問,只要孩子被帶出國界就再也找不回來。
軍方不斷追查,在幾輛馬車裡找到即將運出國的小孩,能說得出名字住址的都送回了家,年紀太小的就只能等家人來尋。
由於伯爵一直關注這些事,在第一時間就自願照顧這些孩子,軍方就把無處可去的孩子送給伯爵暫時扶養。
這些孩子年紀小不易記事,如果過了一段時間也沒家人來找,那麽就能名正言順地收養了。不過這當然不能明講,伯爵不想讓艾馮去期待這種不實際的幻想,這幾個孩子的雙親可能也急著找寶貝,或許不用多久就會趕來認了。
看到好幾個孩子到家裡,艾馮第一時間還高不清楚怎麽回事,在了解來龍去脈後也相當高興,雖然這些孩子以後都會回到自己家,不過能看到幾個孩子在身邊團團轉,就算是哭哭鬧鬧也覺得幸福。
艾馮一個人當然照顧不了全部的孩子,所有的僕人都忙翻了,被訓練地冷靜沉穩的僕人也都被這幫孩子高得哭笑不得,一下要吃一下要廁所,還要收拾被破壞的房間,又要陪他們玩,管家也只能頻頻擦汗,把價值高的藝術品趕緊收回倉庫里免得遭殃。
一向冷清的莊園也熱鬧起來,小孩不懂什麽規矩自然罵不得,連修米傑也拿這些孩子沒辦法,以前是一堆人圍著一個孩子當然應付得來,現在他們是受託照顧一群小惡魔,修米傑的花園慘遭荼毒也抓不出誰是兇手,只好當作提早入冬結束花季。
雖然有時會抱怨幾句,不過修米傑畢竟也是個父親,看到一群孩子在自己家裡東奔西跑嘴角還是微微翹起,偶爾也會跟公爵聊起孩子們今天又做了哪些蠢事。
公爵腦袋雖然治癒但是年紀也大了,身體一堆病痛,不過天氣好的時候也會陪孩子們玩玩小遊戲。心情好了一些酸痛也沒那麽明顯。
這偌大的莊園安靜太久了,或許大多數人都不記得,以前這棟宅邸也是像現在時不時就能聽到歡笑聲。公爵依稀還能聽見好久以前某個孩子的嘻笑,與現在的聲音混在一起,也分不清楚是誰了。
唯一覺得厭煩的大概只有安格斯吧,自從這些孩子來了他的狗就只能關著,整天吵吵鬧鬧,連半夜都會有小孩尿床的哭聲,然後就是僕人來去地換床舖衣服以及安慰聲。
安格斯因為沒辦法見迪恩心裡正煩著,對這幾個孩子是一點好感也沒有,不過家裡每個人都圍著那些孩子,讓他真的體會到會吵的孩子才有糖吃,像他這樣安靜的根本沒有人理。
家裡根本待不下去,他坐著馬車隨意逛逛,看到一對年輕情侶在逛街,較年長的明顯懷了身孕,他的小伴侶特意放慢腳步,配合挺著肚子的愛人。
侍從也見到了:「那不是您之前打聽過的拿夫基的少爺嗎?」
安格斯皺著眉:『你是不是弄錯了?』
「怎麽會弄錯?明明就是他啊?」
安格斯搖搖頭,既然是拿夫基,那旁邊的人為什麽不是迪恩呢?
「閣下,我真的沒高錯,我還跟他說過話呢!」
安格斯滿是疑惑,他讓馬車停下,要侍從去問問他到底是誰,以及迪恩在哪裡。
幾分鐘後侍從回到車裡,對於迪恩的事他是略有所聞,不過他不清楚為什麽安格斯這麽關心這個人。
他老實回答:「閣下,那的確是拿夫基家的少爺,可是他的伴侶不是迪恩,迪恩早在之前就離開了。」
安格斯相當吃驚:『為什麽?發生什麽事了?』
「他們沒說。」
安格斯自己跳下馬車,也沒顧對方是不是能懂手語直接就b一串動作,直到侍從趕來才替他翻譯。
「我們這位閣下與迪恩有些交情,請問迪恩究竟是出了什麽事?他不是已經嫁給你了嗎?」
那對伴侶互看對方一眼,帕克先開口:「既然有些交情應該可以自己去打聽吧,問我們做什麽?」
「他們已經斷了聯繫,連迪恩已經沒跟你在一起也是剛剛才知道的。」侍從翻譯。
「很抱歉,這是迪恩自己的事我們也不方便多說。」
「難道迪恩是自己離開的嗎?」
安格斯的憤怒連路人都感覺得出來,連忙閃避到一旁。
帕克還想說什麽,卻被伴侶阻止。
「閣下,迪恩與我丈夫有段短暫的婚姻,不過在去年就已經結束關係了,有些事不好啟齒,不過這段過程都很平和,我只能說迪恩出於自身原因自願結束婚姻,請您不要找我伴侶麻煩。」
安格斯只能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互相扶持的模樣卻讓心中那根刺劇烈地疼起來。
深夜,這是迪恩才剛近拿夫基家的時候。
睡夢中,又聽到開門聲。
迪恩已經習慣性地清醒,雖然他已經知道自己早就離開那個不舒服的地方,但是還是有一瞬間、在朦朧之間,會以為安格斯又偷跑來找他了。
坐起身,迪恩毫不意外該睡在旁邊的丈夫又不見了。
自門沒再上鎖後,這個少年時不時就會這樣消失,等到快天亮才又偷偷爬上床。
這樣的模式,迪恩直接就聯想到某個方向……那個傢伙該不會也玩這套吧?
如果要追究大可以偷偷跟著去看,不過迪恩並不打算去管,既然沒有感情又何必做個妒夫讓大家都難堪。
話雖如此,他卻對那個不知名的人有些興趣,在半夜守候的會是誰呢?
迪恩在白天光明正大地打量所有人,卻看不出來哪個是第三者,帕克並沒有對誰特別上心,也不可能找上外面的人,除非有密道能不讓守門的僕人發現。
不過迪恩還是沒有付諸行動,一切都只是他的猜想罷了,說不定帕克只是半夜餓了溜到廚房偷吃而已。
也許迪恩從不g涉帕克任何事讓他卸下心防,帕克也不再像該見面那樣敵視他,開始習慣他的存在。
帕克有個家庭教師,除了要上課,他也會到家裡的鋪子管管事,沒什麽時間玩樂。
迪恩很佩服,他在這個年紀還天天往山上跑,或逗著弟弟玩。其實不只他,他在首都看到不少貴族也都是遊手好閒,整天只談著服裝打扮,或到處玩樂,找些樂子做。
迪恩頂著少夫人的頭銜,什麽也不用做,每天都悠悠栽栽,就算是天天睡到快中午也沒人說閑話。
他以前很少賴床的,原本以為是半夜總被人吵醒沒睡好的緣故,但是有時明明一夜好眠早上也同樣爬不起來,這就太說不過去了。
雖然沒人說,但不表示沒人看在眼裡,迪恩還是強打起精神騎馬到處走走逛逛,了解一下家族產業,或是在書房詳讀與國外商家的信件與契約。
新夫家的規模的確跟伊凡溫相距甚遠,用的東西也算不上豪華,行事也多了商人的粗俗與勢利,迪恩卻也不曾把兩家拿來比較。
好與壞,也要能吃到的比較重要;讓他轉圈握手卻連塊肉都不給,還嫌他血統不純,唯一吃下肚的也只有這個啞巴虧。
迪恩對經商顯然沒有太多天賦,翻翻文件看沒多久就趴倒在桌上睡著了,不過關上門也沒人知道他在裡面打瞌睡,有時迪恩要是困了就乾脆進書房補眠。
這幾天帕克的爸爸去了外地,說是哪裡的貿易線出了問題,本來要讓帕克一起去,但是考量他們新婚,而且一去就要一個多月,最後還是決定自己帶幾個僕人去。
也許是沒人管,加上迪恩睡得很沉,帕克晚上詭異的舉止更加狂妄,不過他並不知道迪恩每次都被他開關門聲吵醒,只當神不知鬼不覺地溜了出去。
起初都相安無事,有天晚上迪恩剛好想去廁所,就乾脆去看看那傢伙高什麽鬼,卻發現那傢伙去的地方,竟然是家庭教師的房間。
要說帕克好學迪恩還相信,但是半夜找老師解惑,怎麽想都有鬼,迪恩本來想轉頭回去,偏偏又站在原地不動。
在他印象中那位老師溫和有里,容貌也不錯,不過年紀b他上三歲,怎麽會喜歡上這個還沒發育完全的孩子?
不要說年齡的差距,帕克也已經跟自己結婚了,無論怎麽看都是不太可能的一對,這老師究竟是怎麽想的?
迪恩臆測,說不定是受了脅迫,或有什麽難言之隱,還是帕克用甜言蜜語騙了老師?
緩緩走近,將耳朵貼於門上,兩人似乎在說話,內容卻聽得不甚清楚。
再三考慮,迪恩走到書房拿了房門鑰匙,如果兩個人都是找刺激就算了,但是要是有一方真的動了感情……無論如何他都要弄個清楚。
當他推開門的那瞬間,兩個人正吻的難分難捨,意識到有人來時也已經太遲。
見到是他,兩個人臉色發白,僵在那裡不知該如何是好。
「帕克,你先回房去,我跟你老師有話要談。」
帕克一聽,緊張地往前擋住迪恩:「別……別動他,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對亞契亂來,信不信我休了你!」
「小心我先修理你,你乖乖聽話回房去,我保證不會傷害他。」
「帕克,你先回去吧。」亞契雖然嚇了一跳,不過還是冷靜了下來。
帕克搖搖頭,狠狠盯著迪恩。
「你對我不忠我並不生氣,我只是有問題想問你的老師而已。」
帕克依舊堅持立場,一步也不退讓。
「好,那我問你,你們關係是怎麽開始的?」
帕克吸一口氣:「是我強迫他,他不是自願的。」
迪恩上前就給他一巴掌。
亞契也趕緊護著他,整個人跪在迪恩面前,「不是這樣的,他沒有b我,你不要生氣。夫人,我沒有想跟你搶,真的……」
迪恩動手那瞬間就後悔了,他心裡有一股氣,將帕克跟另一個人的身影重疊了,手就不自覺地打了下去。
迪恩知道,他只是從別人身上看到自己,想到有人正跟以前的他一樣傻傻地付出,就覺得心裡難受。
其實他誰也不該打,沒有誰強迫他,也沒有人給他承諾,是他只看他所想看的那面。現在這兩人看起來也是你情我願,他也算是多管閑事了。
默默轉頭,迪恩想離開,卻被人抓住。
亞契拉住他的k管:「求求你,不要告訴老爺,我什麽都不要,只想留在他身邊……」
「不要求他,爸知道也沒關係,大不了我離家出走!」
帕克想拉起亞契,他不想因為自己讓亞契去跪一個陌生人。無奈力氣不夠,根本拉不動人。
他沒辦法阻止爸的一意孤行,娶了不喜歡的人讓他們的感情只能地下化,現在又得看著愛人低聲下氣地求著別人,眼淚止不住地掉下來。
迪恩本來就抱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地心態,根本無意拆散他們,看著他們雙雙都一臉傷心欲絕,也只能重重嘆氣。
「你起來吧,我不會說的。只是你們這樣……遲早會被發現吧,如果被你爸爸知道,你們該怎麽辦?」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既然白天都能天天見面了,為何晚上也非得要見面?我知道你們恨不得每分每秒都在一起,但是越偷偷摸摸越顯得可疑。如果你們都單身就算了,現在帕克你都已經結婚還這樣,出了事很難交待,傳出去也會很難聽的。」
帕克低下頭,他也知道這樣不好,但是白天亞契都以老師身份對待他,只有晚上才會對他親密些。
「其實這都是你們自己的事,你們自己好好解決,要繼續還是如何跟我都無關。」
迪恩心情疲憊,他是很想做個好伴侶,不論對象是誰。只是總遇到這樣的事他也很無奈,如果為了成全他們而離婚,連續兩次失敗的婚約別人肯定會懷疑他有問題,到時他又該怎麽辦?
迪恩之後就裝作什麽都不知情,也不知道兩人晚上是否還有往來,他現在是一沾上床就睡得不省人事,而白天還會覺得疲倦。
依他以往的作息確實不太對勁,一開始他也沒想什麽,以為人閑下來自然就會變懶變鈍。
下午他看亞契也沒事,就找了他去城鎮逛逛,畢竟兩個人年紀比較相近,而且除他之外家裡就只剩下僕人而已,彼此還能說上幾句話。
閑談中,亞契也不避諱,對迪恩說了他跟帕克的關係。
原來亞契原本也是城裡一家富商之子,跟帕克家裡也常往來,帕克可以說是他自小看到大。
只是後來亞契雙親再他還沒二十歲就相繼過世,叔叔與管家趁他殤痛時變賣家產、移轉繼承,等他發現時兩人早已不見蹤影。
帕克爸爸看他可憐收留了他,恰好他對商業這方面受雙親薰陶頗有概念,對數字更是靈敏,就當了帕克的老師。
他不知道帕克什麽時候對他抱有異樣的情愫,帕克告白時他只當作小孩的玩笑,等到帕克爸爸想替兒子找伴侶時亞契才發現,這個孩子也已經長大了。
「一開始只是安慰他,可是在不知不覺之間,事情就演變成現在這樣。」亞契嘆氣。
「你就這麽相信他嗎?他現在還小,根本沒辦法為自己的言行負責。」
「大概吧。」亞契苦笑:「我沒想讓他負責,我只是不想兩個人就這樣錯過。想跟他在一起,能多一秒也好。」
迪恩不是很能了解,「他還是個孩子,到底哪點吸引你了?」
「就是這樣才更放不下啊,我也很難形容……或許他真的不太符合我的條件,不過條件什麽的都是理性,等感情一來說什麽都沒用。我知道貴族間都會看對方身份家產,所以你看不慣我們這樣吧?何況帕克還是你的丈夫……」亞契越講越小聲。
迪恩跟亞契一前一後穿梭在人群中,雖然是說要讓亞契這個當地人帶他走走,實際上幾乎是亞契跟著他到處轉。
意識到自己說太多了,亞契有些擔心,卻又看不到迪恩的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