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一成說:有風有影才能讓人捕風捉影,你若做得正,人家怎麼會說到你頭上?人家怎麼只說你喬四美,不說喬三麗? 四美咚地一聲在椅子上坐下,生氣地說:大哥你就是一天到晚拿我跟三麗比,都是一樣的親妹妹王嘛不一樣地待?你從小就偏心三麗,這麼些年我從來沒說過,不代表我就沒有上心! 說著,眼裡竟然湧上了淚水,在燈光下那兩眼的淚一汪一汪地。
喬一成說:我哪裡偏心過。
第29章一直沒出聲的三麗突然插嘴道:大哥,我可以給四美擔保,她才不會看上什麼黑胖子呢!她的心思,一眼可以望得到底,就是想嫁一個美男子,大哥你放心好了,我會看著她的。
說著,三麗抿著嘴笑起來:喬四美也就是看上去傻,其實她不傻。
四美也撲地笑了起來,嘟了嘴沖著喬一成說:大哥,你冤枉我,要補償我。
喬一成到底沒忍住笑,說:你又打什麼主意呢? 四美湊到大哥跟前,臉幾乎上貼到大哥的胳膊上:大哥,我想買件羊毛衫,嗯,還差一點錢。
大哥...... 一成往後仰著腦袋:離我遠點,象個什麼 庭會議要多開的好。
話說明了,兄妹幾個也都覺著餓了,二強張羅著做了飯,大家隨意地吃了點。
熟悉的飯菜的味道,身邊弟妹們土幾年來看慣了的模樣,一點一滴在心頭,讓喬一成心眼兒里哆嗦了一下,有一度他那麼急於逃離的生活,在這一刻含情脈脈地包圍著他,他覺得自己好象一條游回到舊日水域的魚那樣。
他突然想,他的兄弟與妹妹們,究竟是不是他唯一可以抓住的東西。
他這輩子,就想抓住點兒什麼在自己手心裡,抓得牢牢地,貼心貼肺,永遠不離不棄。
吃完了,二強在洗碗,一成悄聲地問他:跟孫小茉處得怎麼樣? 二強半天才答:還好。
一成笑道:這兩個字實在是太籠統了。
二強吱唔著,說:她......有點問題。
一成說:哦,問題你是說缺點?缺點誰沒有?要學會辯證地看問題。
二強淡笑了一聲:大哥你話裡頭全是學問。
不是那個意思啦! 一成說:那是什麼意思? 二強慢慢地一個一個把碗從水裡撈出來擦王:她就是......身體上有點問題。
一成一時沒有轉過腦筋,忽地腦門兒上那根筋突地一跳,壓低了聲音問:你......你是不是......你們是不是......那個啦?你這小子,等不及了嗎?沒出息的東西。
不過,要不,還是,你們馬上結婚? 二強抬頭看著大哥,眼睛撲閃著全是問號。
一成在他後腦上拍了一掌:你還裝傻,還非等藏不住掩不住了才結婚是不是? 二強嘎噠嘎噠費力地轉著眼珠子,好半天好半天,才刷地紅了臉,象給丟進開水鍋里糴了一下的一隻龍蝦似的:哥,你你你,你說什麼呀!不是那個,是,唉,她有病。
有一種病。
一成不笑了,什麼病,他問。
二強吞吐著說了。
一成問:那,你跟她約會時,她犯過嗎? 二強說:犯過,第一回,把我給嚇了個半死,我以為,她中了什麼毒了呢?後來送到醫院搶救過來后才曉得不是中毒。
一成心思轉得快,在話里聽出了苗頭:第一次?那麼就有第二次了?到底她犯過幾次病? 二強囁嚅著說:三次。
一成在家裡再呆不下去,一肚子的氣,越來越脹,脹得他象個汽球似的要飛上天去。
一成氣沖沖地回了家,葉小朗剛下班沒一會兒,正端著一碗餃子呼啦呼啦地吃著。
喬一成披頭蓋臉地直問到她臉上去:葉小朗啊葉小朗,你可真是,你看你王的好事,把什麼人介紹給我弟? 葉小朗被他突出其來的怒火燒得暈頭轉向:怎麼啦?你說什麼?是不是你家的二強跟孫小茉吵架了? 喬一成實在是沒好氣,話出來的自然也不好聽起來:你別裝沒事人,避重就輕!葉小朗啊葉小朗,我說你收了人家什麼好處了,這麼害我弟弟? 小朗聽了這話也地動了真怒:喬一成,你把話說清楚!我害你弟什麼了?我收了誰的好處? 喬一成也微覺自己的話有點過份,可是此時此該又不能收回來,只好梗了脖子堅持:那個姓方的,她給你什麼好處了?她家那個侄女兒,是有病的!你就把她介紹給我弟?你不是害了我弟一輩子? 小朗驚訝道:你說孫小茉有病?有什麼病?我可不知道! 什麼病!喬一成把聲音又拔高了些:羊癲瘋!還是挺嚴重的那種,她跟二強兩人這才處了幾個月啊,都發了三回了!你敢說你一點也不知道? 小朗又驚又氣,喘氣都不勻:我要事先知道叫我活不過今晚! 一成看她氣得臉紅脖子粗,額角的筋都爆了出來,聲都變了調,便說:哎哎哎,說話就說話,別咒自己啊!犯不著,我就是要跟你確認一下,你到底事先知不知道這女孩子是有病的? 小朗聽到一成的話音軟下來,突地湧上滿眼的淚來:我要知道我還給你弟介紹?我還不知道你?平時看上去和言細語的,碰上你兄弟姐妹的事兒,你就翻臉不認人,我要真知道我還敢老虎口裡拔牙? 喬一成說:行行行,我信你是真不知道。
不過你可得把事情問清楚,趁早叫他們算了吧! 小朗也不再答話,套了件外套拿了包就往門外跑,喬一成一把抓住她:你你你,你上哪兒去? 小朗恨恨地撥開他的手:我上方姨家裡去,我現在就問個清楚,我可不背一個收人好處欺瞞家人的罪名! 說著,旋風一般地卷出了門。
留下喬一成倒愣愣地,覺悟出自己的過頭來,象被孫猴子施了定身術,足在門旁站了半天才慢慢地踱回卧室。
過了一個多小時,葉小朗又旋風似地卷了回來,把包往沙發上一扔,看也不看喬一成,沒頭沒腦地說:我問清楚了啊!孫小茉是有病!癲癇。
方姨也說了,不是先天的,是小時候有一回跌傷了腦以後留下的後遺症。
反正情況就是這樣,要分手還是要怎麼著,你們兄弟自己商量著辦,別跟我說,我也再不問你喬家兄弟的事,你們儘管去兄弟情深,就當我白做了一回二百五。
喬一成訕訕地笑了一下,道:別這麼說,咱們不是一家人嗎?我也是急昏了頭,我們家二強是個叨三不著兩的傻孩子,這一回要不是我問著他,他還這麼稀里糊塗地呢。
小朗恨聲說:喬一成,我可算是認得你了。
說著,拿了一本托福的語法書,躺在沙發上看,再也不理喬一成。
喬一成隔天又回家跟二強商量了一下,叫他自己拿主意,最好是分手算了,二強沒有做聲,半天說了四個字:她也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