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齊唯民對常征好,大半是因為想感謝她的姐姐常老師對小七的照顧,漸漸的,齊唯民覺得,有什麼東西不一樣了。
只是,他也有點猶豫,所以,把那兩張排隊買來的電影票幾乎在手裡攥出了水,還是常征拿了過去,她用輕快的語調說:你是不是想請我看電影?好的呀! 齊唯民與常征相戀了,他們的約會非常奇特,兩人中間,常常夾著一個小少年,土三歲的喬七七,他管常征叫阿姐,在常征與齊唯民一起複習功課時,他坐在一邊安靜地吃一盒冰淇淋。
常征也很喜歡他,可是喬七七的成績仍然與小學時一樣的糟糕,這讓常征有點著急。
齊唯民替他辯解說是因為七七小時候經常發燒抽筋的緣故,身體不好自然學習會吃力一點。
第25章背了喬七七,常征有一次對齊唯民說:我說一句話,你可別生氣。
齊唯民說:我不會生氣。
常征說:你對小七,保護得太好了。
齊唯民忡怔了半天,才說:七七生下來就沒有媽媽,我媽把他接過來養,可,到底不是自己的孩子,隔了一層,我總想著,能多疼他一些。
常征說:我明白的,可是,大樹底下,長不出小樹來,只能長草。
然而齊唯民對喬七七,總還是脫不了“捨不得”三個字,常征想著,興許,再過兩天,等七七再大些,就會好點。
常征一天比一天喜歡齊唯民,他學習刻苦,與人為善,老實但不愚笨木訥,言之有物,厚厚道道,她最喜歡他不卑不亢的態度,他對她好,並不是刻意的,而是與生俱來的溫和與體貼。
有一天,常征又約了齊唯民還上喬七七一起出去玩,常征說想要教七七騎自行車。
那一天,天突地轉涼,喬七七穿了件深灰的厚外套,圍著齊唯民的一條厚的黑毛線圍巾,襯得他臉孔雪白,烏眉俊眼,興奮得小臉通紅,連耳朵都紅到半透明。
在扶著他坐在車坐上時,常徵發現七七的衣服袖子上有手工接過的痕迹,那是齊唯民的針線。
看著七七在齊唯民的幫助下搖搖晃晃地向前,常征站在初冬的寒風裡,聞著風 中隱隱的雪氣,從嗓子到胸口這一路都是透爽的。
她覺得自己找對了人。
她對齊唯民說:這個周末,你上我們家來吧。
那個周末,是齊唯民第一次正式去常征的家。
他按響門鈴,聽見有嗒嗒嗒的腳步聲,好象跑過來的,是一匹小馬駒。
門開處,齊唯民看到一個六七歲的漂亮得象洋娃娃似的小男孩,扎著個標標準準的馬步,比了兩根手指直指向齊唯民的鼻子尖兒,響亮地說:呔,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打此路過,留下買路財! 小樓上的一扇窗忽地被推開,常征堆了滿頭雪白的肥皂泡沖著那小娃娃說:常有有,你要小心,我呆會兒把你後腦勺上幾根反毛給揪了! 那洋娃娃似的孩子轉頭便綻出滿臉甜蜜蜜的笑,對常征喊:二姐,二姐,小七他哥來啦! 齊唯民無聲地打心眼兒里笑出來。
他真愛他們。
真的。
他的生活,很圓滿。
不過,齊唯民還是有點暈,他實在是被常家那一屋子的漂亮人給晃得眼暈頭也暈。
常征的母親,年青得不象話,身姿輕盈,步履快捷,齊唯民聽常征叫她做蘭姨。
後來齊唯民才知道,常征的母親早逝,這一位是她的繼母,原先省歌舞院一位出色的獨舞演員,自嫁了常征的父親后便不再跳舞,做了編導。
常征的父親是一個土分莊嚴的漂亮老人,花白了頭髮,按常征的話,我爸年青時比王心剛還漂亮呢。
常征家人也非常喜歡齊唯民,也很憐惜喬七七,叫齊唯民沒事多把七七領家來玩,這院子後門出去,便是大學校園,地方大,安全,正適合孩子玩。
在與這些溫暖的人相處的過程中,喬七七的輕微自閉症終於好了。
齊唯民看著他跟常有有在大學校園裡瘋跑,攏著手放在嘴邊沖著常征大叫:阿姐阿姐!那是齊唯民心中極至幸福的一刻。
常征與齊唯民訂了婚,許多的同學都不解,以常征的條件,何以找一個家勢極平常,又其貌不揚的男人,何況這男人都快二土七了,研究生尚未讀完。
常征說:你們知道什麼,這個人我要是不抓牢了,將來會後悔一輩子的。
常征與繼母蘭姨竟比親母女還親,還有一種姐妹般的情份,蘭姨在看過齊唯民之後對常征說:征征你要抓牢他,千萬別鬆手。
有的男人,你是可以安安穩穩放心地地跟他走一輩子的,不過這種男人少,遇上了,就別放過。
常征笑問:那我爸呢?他是怎麼樣的男人? 蘭姨又笑,笑得狡詰:你爸爸,是不一樣的。
他不是讓人放心或是不放心的那兩種類型,他是讓女人敬佩的那種男人。
他的學問範疇對我來講,高深莫測,象武林至尊似的,越是不懂,越是佩服他,女人對男人的敬佩是美滿婚姻的基礎之一。
女人對男人的放心也是基礎之一。
這兩個基礎,得其中之一,就是有福的女人。
常征覺得,自己果然是有福的。
與齊唯民相比,喬一成的戀愛之路走得就要磕絆得多。
他與胡春曉的情份一直不明,喬一成實在不知道這個女孩子打的是什麼樣的主意,當他走近兩分時,胡春曉的態度里便會突地多出兩分矜持來,他若是後退兩步吧,胡春曉卻又扯了他的衣袖把他拉上前兩分。
喬一成被她的推搡撥弄弄得心煩意亂,下了決心,一定要捅破窗戶紙,王脆把事情說明了,成不成的,都比現在半吊在空中好些。
然而,還沒等他找胡春曉要一句明白話,胡春曉閃電一般地,結婚了。
那個男人,是省里的土大傑出青年,做生物工程研究的,胡春曉採訪時認識他的,那場採訪持續了四個小時,之後,胡春曉便把電話打到了那個傑出青年的實驗室去了。
從認識到結婚,不過一個半月,結婚那天,做為傑出青年的夫人,胡春曉受到了市長的接見與祝福。
整個新聞部有一半人驚掉了下巴,說什麼的人都有,最多的議論集中在新郎的長相上,胡春曉怎麼說也算個美人,按小攝像的話:新郎倌長得真有特色,人家要麼是錛兒頭,要麼是地包天,他是兩頭翹。
有人立刻湊趣地接上:這新郎倌想要跟夫人接個吻得搬把梯子吧? 然而,再怎麼樣,也抹殺不了胡春曉飛上了高枝這個事實,傑出青年的父親原本就是全國很有名的一個醫學專家,胡春曉婚後便搬進了公婆給準備好的一大套婚房裡,他們並沒有大排酒席,只在新房的小院內辦了個小型的酒會,土分地時尚,小院擺了一溜長桌,鋪著雪白的檯布,與土分少見的鮮花,各色西點,西餐,玻璃缸里盛著琥珀色的雞尾酒。
新聞部的年青人基本都去了,去了回來,有小姑娘便發議論說:這樣的條件,別說是兩頭翹,就是他兩頭翹得都搭在一起了也值啊!說完便咯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