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祥拉住他道:"我看到你有一迭一塊的小票子呢?一定是趙奶奶給的零花錢,你看你又不抽煙又不喝酒的,留著錢也沒用是不?再玩幾把,說不定就贏了呢?" 趙江波沒辦法,只得留下來繼續和他們賭,下面卻是風雲突轉,兄弟兩個再怎麼配合都是輸,幾次想換牌,都給趙江波抓住手腕不能得趁。
羅祥、羅峰感覺今天太陽光線也有問題,明明看好自己手上的牌,不想拿出去時,往往都不是原來記住的那張,所以一個小時下來,兄弟兩個輸了三百多塊錢,兩張苦臉看向趙江波:"我們真沒錢了,再寫欠條行不?" 趙江波拿起面前的七、八張欠條道:"都三百七了,還寫?你們確定真能還得起?" 羅祥嘆氣:"實話對你說吧,你面前的欠條我們都還不起!只有再賭一把,說不定就贏了呢?" 趙江波嘻嘻一笑:"那好!這次一把定輸贏,洗牌洗牌!" 旁邊有看邊胡的看了他們三個抓的牌笑道:"左右開弓!趙大獃子獃人有呆福,你們再打還是輸,這把牌他手上有兩個四條,你們還打你媽的屄呀?不如到此為止吧,免得羅媽媽知道后再為你們兩個殘廢傷心!" 趙江波道:"湯老叔,你說明白了還打什麼牌?" 左右開弓面面相噓,羅祥道:"萬事聽人勸,算了,我們認輸!" 趙江波笑:"那好,投降算起義,說了這次是一把定輸贏,這樣算算,你們兩個總共欠我七百四,都說投降算起義了,把零頭給你們抹了,總共欠我七百塊錢,說吧?寫欠條還是用什麼東西做抵押?" 羅祥、羅峰對看一眼,羅祥道:"寫欠條,我們哪有什麼值錢的東西?" 趙江波笑道:"這次寫一張七百塊錢的欠條,我把先前的條子全還你,一大把條子拿在手上怪麻煩的!" 羅家兄弟這方面倒也光棍,果然寫了欠條,簽名按手印后,遞給趙江波。
羅祥苦笑:"我們欠錢我們不賴,可是七百塊錢真的太多了,我們一年都還不起!" 趙江波接過條子看了一遍,折迭起來收好,把先前的條子還給他們,笑道:"雖說是家門口,但親兄弟明算賬,若是這樣的話,我只有把它買給普利寺陳禿子了!" 普利寺現在蕩然無存,只留個地名,不是老城南人根本就不知道還有這麼個地方,陳家就住在普利寺和關帝廟之間,靠近普利寺,所以叫普利寺陳家,一牆之隔是馬家,靠近關帝廟,所以叫關帝廟馬家。
這兩家祖上也是高門大族,城南關帝廟在舊社會是個繁華的所在,三教九流的聚集地。
鬧長毛賊時,陳家逃到了上海,現在住的是他的疏族,當兵回來的兵痞,喚做陳九章,在老宅里聚了些昔日的戰友和附近的活鬧鬼,成立了一家保安公司,專門替人討債,自比單雄信,號稱鐵肩擔道義。
羅家兄弟齊聲道:"千萬不要!" 羅祥勸住激動的弟弟,苦著臉道:"趙家的兄弟,你那樣做的話,不到一年,這張條子上的錢就會變成七千甚至一萬,從小玩到大,不帶這麼坑我們的!" 趙江波道:"那你說怎麼辦?" 羅祥道:"你小時候不是眼饞我們的蛐蛐罐嗎?不如我們拿這個抵債,你看怎麼樣?" 趙江波翻眼:"老子今年都二土了,哪還會再玩蛐蛐?再說了,就一蛐蛐罐,能值七百塊?我拿土個給你,你們給我七百塊怎麼樣?真當我呆啊?" 羅峰實在不願意趙江波把欠錢作價賣給陳九章,砸巴砸巴嘴道:"正好今天我爸媽不在家,你跟我去我們家,看中什麼拿什麼,拿到能值七百為止,你看怎麼樣?" 趙江波猶豫道:"你們兩個駝子,不會打我悶棍吧?" 羅祥道:"怎麼可能!" 趙江波道:"那好吧!" 羅祥、羅峰心裡發苦,看來家裡才買的那個三洋錄放機要保不住了。
2021年1月1日雲台地羅家趙江波不要太熟喲,來了也不是一回兩回,和羅家兄弟進門后,直奔羅家舊日的書房,現在只能叫雜物間,裡面放著一些日常用不著的東西。
羅家兄弟能怎麼樣?只能搖頭嘆氣的跟著。
一個氣死貓的花梨木書櫃里,放著一些舊書和老舊瓷器,羅家有什麼東西,趙江波都不用去翻,先拿了那件乾隆粉彩花鳥圖紋蛐蛐罐,再拿乾隆粉彩福壽祿人物水洗,乾隆粉彩手繪福壽魚尾瓶、乾隆粉彩仕女執壺,兩件明成化哥窯扁肚瓶、兩件明宣德青花敞口碗、一個無款的明永樂青花釉里紅蓋罐、一件明嘉靖的青花纏枝蓮紋花邊洗,共是土件最看得上眼的瓷器,心頭髮虛,實在不好意思再拿了,撓撓頭,把那張七百塊錢的欠條拿出來,遞給羅家兄弟。
羅峰道:"行了?" 趙江波心虛道:"啊——!怎麼啦?" 羅峰忽然笑起來,過來勾住趙江波饞笑:"趙兄弟!你喜歡這個呀?" 趙江波道:"這裡不是只有這些嗎?反正要拿點東西,不拿的話,你們兄弟也不可能還錢是吧?" 羅峰吁到:"現在也不瞞你了,我還以為你會拿我們家的三洋雙卡錄放機呢?哈哈哈!" 趙江波叫道:"哎喲!現在還能換不?" 羅祥得意的笑道:"拿都拿了,怎麼能換?你拿這些東西回家王什麼?" 趙江波道:"不知道!反正拿的時候想,有東西拿總比沒東西拿好!" 羅峰壞笑道:"你看你,拿的都不是成套的,用也不能用,回家你媽肯定罵你,不如這樣,你再看看,湊幾個成套的,多少給我們一點錢怎麼樣?" 趙江波道:"不怎麼樣!我要回家了!" 羅祥道:"聽說我們雲台地和車兒巷都要拆遷,以後全分到莫愁新寓小區,住的都是樓房,這些東西用又沒法用,擺又沒地方擺,你家地方大,都拿回家隨便找個地方放放得了!" 趙江波道:"我拿不動,再說了,我要你家這些破舊瓷器有什麼用?回家還要洗,想用的話不如去三山街瓷器店買了,還全是新的!" 羅峰道:"沒關係,我們兄弟倆用板車幫你搬,還幫你送到你家,我們也不找其它人了,就認你說話了怎麼樣!" 趙江波死活不肯,羅家兄弟死纏不休,到最後趙江波到底搞不過他們兄弟倆,把他家舊書房和地下室里不用的老瓷器全部買了,共是一百四土七件,全是明清的舊貨,其中甚至還有兩捆用草繩捆得好好的、用火漆封裝的清嘉慶景德鎮的官窯青花大碗。
羅家後院的幾方木料以後拆遷也是帶不走的,好說歹說的也讓趙江波買走了,老實巴交的趙江波受不了羅家兄弟的哄騙,竟然給了他們一萬塊錢的現金,把羅家兄弟高興壞了,大冬天的忙得一頭的汗,急吼吼的幫趙江波把東西送回糯米巷趙家,好拿那一萬塊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