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爺爺不是右派嗎?怎麼還敢開店?不怕被人抓起來坐飛機遊街嗎?" "真不會說話?右派是哪年的事?告訴你,我家爺爺可是國立中央大學地質學院老牌的高材生,什麼右派不右派的,爺爺都死了,你再敢提這事,信不信我揪你耳朵?" "不說這事我倒忘了,到底是你先揪我耳朵的,還是我先揪你頭髮的?" "當然是你小子先揪我頭髮,我才揪你耳朵的!" "不會吧?這事等等,讓我仔細想想!" "好了,別吵了!"吳順芳道:"你們兩個的賬一時半會兒也扯不清楚,我們先說重要的,我說姑娘,我只聽說過保山南紅,你說的四川南紅怎麼回事?" 李慶紅狠狠的白了趙江波一眼,轉臉微笑道:"這位女士裡面坐!咦——!你給我站著,好好的反省!" "不會吧?老同學來了坐也不讓坐?沒天理吧!" "行了,江波,美女罰你是愛你,彆強嘴了!"吳順芳笑。
"哪個愛他了?算了你也進來坐吧!"李慶紅似對趙江波沒法子,反正也沒什麼生意,三個人在櫃檯裡面坐了,李慶紅轉身拿紙杯倒了兩杯水,放在兩人面前道:"是這麼回事,早在一九六四年,我爺爺帶著一支地質隊,在四川腹地考查,本來想為國家找鐵礦支援祖國鍊鋼的,不想找來找去,鐵礦沒找到,卻是找到了新的南紅礦口。
一年後回南大就開始寫報告,不過當時上面也沒人在意所以也沒有組織開採,這事就拖著了,拖著沒多久,文革就開始了,爺爺被打成了右派,這事就更沒人問了,文革結束前,爺爺沒能熬過去。
前兩年爸爸所在的雄文造紙廠效益不好,先是我媽下崗,跟著我爸爸也下來了,兩人也沒什麼技能,我又要上大學,逼迫無奈之下,我爸翻到爺爺當年的筆記,東拼西湊了一筆錢,和廠里兩個下崗的同事一起遠走四川,尋著爺爺的筆記,找到了南紅場口,於是雇了當地人開採了二土多公斤帶回了南京,不想東西是帶回來了,但沒人認識,根本賣不出去!" 趙江波插嘴:"你說南紅,知道的人自然以為你在說慌,不知道的根本不會花錢買石頭,別說南紅了,就是在中國大名鼎鼎的和田玉,現在國際上也不認,西方只認鑽石和紅、藍、綠貓眼兒寶石,如今中國炒得最熱的是翡翠,不過西方也不認,除非是貓眼兒翡翠!" 李慶紅憂鬱的道:"誰說不是呢?" 趙江波笑:"發什麼愁呢?你家現在不也混得很好?能在機場開鋪子了!" 李慶紅苦笑:"大校場這處機場馬上就要搬拆了,再過兩年坐飛機就要去江寧祿口,要不然我們也拿不到這裡的門面!" 吳順芳道:"既是賣珠寶的,怎麼不在太平南路或者夫子廟拿鋪子?" 李慶紅道:"南紅是小品種,太平南路、夫子廟買的都是黃金、白銀、鑽石之類,我們拿到那裡只能賣雨花石的錢,我爸想著,能坐飛機的都是卧虎藏龍之輩,所以找到爺爺以前的一個熟人拿了這裡的門面,指望著碰到識貨的,能多賣幾單也好還了債務!" 南紅這玩意屬於小寶石種類,94年時別說認識的,就算知道的人也不多,所以機場這裡的生意也不是太好,但是誠如李父所言,當年能坐飛機的都不是泛泛之輩,多少有人願意掏錢,不過極品的滿色滿肉的錦紅串珠,只不過售價200元人民幣。
吳順芳不懂南紅,聽說不是保山的料子,心裡猶豫,在業界南紅的說法非常複雜,有人說就是南方紅瑪瑙根本不值錢,以前甘肅也產過所謂的南紅。
趙江波忽然道:"怎麼全是小珠子,沒有大的擺件或者掛件嗎?" 李慶紅道:"我爸不會琢玉,再說南紅無大料,而加工珠子有現成的設備,工藝也簡單,所以只挑合適的先車珠子,等有了錢之後再找好的琢玉師傅雕其它物件!" 吳順芳看看錶,站起來道:"謝謝你,小妹妹,我們登機時間要到了!"說話時,機場登機的廣播就響了起來。
李慶紅見她沒有買的意思,臉上不由露出失望之色。
趙江波卻笑道:"別啊!土一點的飛機還有四土分鐘呢,芳姐既然喜歡,我買幾件送你,小紅紅,這件,這件·····,對對對,這幾件全拿出來,你看多少錢!" 李慶紅歡喜,把那幾件全拿了出來,計算器算了一下,共是一千三百四土元,於是笑道:"算你們一千二吧!" 趙江波涎著臉道:"別啊!小紅紅,你看我象缺錢的人嗎?別給我打折,給你一千五,就當我小時候沒事拽你辮子的補償!" "不要臉!"李慶紅的臉更紅了。
趙江波反手從背包里亂掏,拿出一迭百元的大鈔來,數了一千五百塊錢,放在櫃檯玻璃面上笑道:"請閣閣笑納!" "甩子、二百五····!算了,既然你這麼誠心,不收也不好,你等著!"說著話在櫃檯里找,一會兒翻出一個拳頭大小的南紅滿色滿肉的原石來,和趙江波挑中的珠串放在一起,抖了個塑料袋子裝了。
趙江波道:"這是王什麼?" 李慶紅道:"給你了,這種原石,通常是人家買回去做葯的,你也不是我什麼人,怎麼好沾你的便宜?" 趙江波笑道:"用南紅做葯?這是哪本醫書說的?會吃死人的好不好!不對吧?你知道我會琢玉的?狡猾!過幾天我琢一個把件給你,包管你滿意!" "死相!德性!"李慶紅披嘴。
趙江波又嘻嘻笑道:"告訴爸爸,他的南紅我全收了,按現在一級和田玉的價格,三千塊錢一公斤怎麼樣?" "真的假的呀!你別拿我開心,否則你知道什麼後果的?"李慶紅大喜,忽略了趙江波對她爸的稱呼。
"這裡是五萬塊錢,先留給你做個定金,等我回來后,你叫爸爸把南紅全部拖到我家,我給你們錢,不過親兄弟明算帳,我只要滿色滿肉的、冰種飄紅等等的高貨,低檔的貨色我可不要喲!" "五萬塊?你是不是有病呀?"李慶紅驚呼,不過下一秒,半捆大鈔砸在她櫃檯上,她立即呆掉了。
"告訴爸爸,他要是再去四川挖貨,所有費用包括設備、人工、運輸全部由我來出,他把貨帶回來后,我還是按一級和田白玉的價格,三千塊錢一公斤收他的,不過只要高貨還好啊?" "你不是瘋了吧?哪來這好事,你可別蒙我!咦——!你叫我爸爸什麼?" "爸爸呀?" "滾——!哎呀!還真走呀?等等——!" "不是你叫我滾的嗎?正好要登機了!" "還生氣了?小氣鬼!我寫張收條給你!" "不用了,你——!我還不放心嗎?從小長到大,你身上幾根毛我都知道,還用寫什麼收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