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為我辯護,孫奶奶,我們下周見。
」孫奶奶離開了商店時,大悲寺里的鐘聲剛好響起。
我走到門口上鎖,把'關門'的牌子掛到玻璃上,向外面眺望。
我的祖先第一次來到這個城市時,就挑中和大悲寺做鄰居。
這裡是女巫的絕佳藏身之處,有流言、有傳奇、有迷信,還有各種妖魔鬼怪的老故事,什麼都有就是沒有證據。
一個女巫很容易躲在這種精神力量大於現實的地方,這也是我們一代又一代留在這裡的原因。
我的祖先隱藏在丈夫或者父兄身後,要麼當一個會操持家務的賢良女人,要麼做個女大夫,號脈抓藥治病救人,從來沒有出名、發財,不惹人注意,永遠普普通通,小心翼翼保護自己。
隨著時代的變遷,我們的角色也漸漸轉變。
即使如此,仍然會有人找到這個店要些草藥,或者他們常說的藥水,而不是去醫院找醫生。
這是一個安靜甚至可以說枯燥乏味的生活,不過我喜歡。
我一邊整理貨架一邊哼著歌,突然一陣眩暈襲來,眼前一片黑暗。
我趕緊抓住貨架穩住自己,然而接踵而來的刺骨疼痛刺穿胸膛,雙腿甚至無法直撐我的身體。
我跪到地上,無助地任由疼痛在身體里蔓延。
恐懼籠罩著我,讓我只能喃喃祈求,'東南西北幫助我,拯救我逃離邪惡……'佑靈咒曾經幫我度過無數艱難困苦,然而我卻驚駭地發現,這次對我竟然不再起一絲作用。
滲人的阻風吹過臉頰,我微微睜開眼睛,視線仍然模糊,但已經恢復些許明亮,一個影子朝我慢慢走近。
他的肩上背著一個旅行袋,身後一片血色。
這人面帶笑容,走過孫奶奶身邊,舉起一隻手卡住她的喉嚨,孫奶奶倒到地下。
他臉上的笑容加深,又朝另一個女人走去。
這次他從身後咬住她的脖子,鮮血汩汩流出。
他舔著嘴上的鮮血,繼續襲擊下一個目標,死亡和痛苦伴隨著他走過古色古香的街道。
我緊緊抱住腦袋,希望身上的刺痛快點兒消失。
也許持續了一分鐘,也許持續了一個小時,直到視線漸漸恢復,我終於能夠看到貨架、商店和門外的街道。
然後我看到他。
一個男人從一輛旅遊大巴上下了車,我連想都沒想就朝門口走去。
他的樣貌看上去非常出眾,俊俏的五官,碩壯的身材,但渾身散發的氣息卻鋒利得讓我渾身發抖。
危險、邪惡、殘暴,無一不在召喚我向他靠近。
我打開鎖走出門,不是因為吸引力,而是我需要看到他的眼睛。
我的動作一定引起他的注意,起初他只是不以為意的一瞥,很快就眯起雙眼盯住我,用一種能望穿心思的目光打量,接著翹起嘴角,形成一個異樣興奮的笑容,再逐漸從唇角緩緩擴散。
我的皮膚滲出一層冷汗,心臟止不住加速咚咚直跳。
我後退一步撤回到店裡,砰地用力關上大門,將街道對面那個邪惡的微笑擋在屋外。
他的笑容加深,向我眨眨眼,像在承諾地獄般的痛苦。
他又駐足看了我一會兒,這才隨著人流三晃兩晃,走進對面的旅館,只留下阻森寒滲的一縷氣息。
我緊緊抓住胸口,疼痛慢慢減輕。
我再次鎖上門,回想剛剛發生的一切,整個人都是懵的,一股深深的驚恐打心底冒起。
這是我的家、我的保護屏障、我的庇護所。
然而眨眼功夫我就失去一直擁有的平靜,只是因為那個男人的到來。
我必須理清思緒,他究竟是誰?他要在這裡呆多久?他只是來這裡住旅店,表示不會是很長時間,對么?如果他明天就離開,事情會不會容易些?我可以暫時躲起來,這對我不是難事,他不會找到我。
我從商店後門悄悄離開,開車駛向回家的路。
我搖搖頭,不,他不會走的。
今晚要好好休息,我確信不久的將來會非常需要我的力量。
三.古萬松街對面的姑娘站在店鋪前,像一隻在微風中翩翩起舞的蝴蝶忽然落入蜘蛛網,越是掙扎、身上的束縛越是緊縮。
某種程度上,她或許已經知道自己走到生命盡頭,我保證她心裡是這麼想的,不然她王嘛緊緊抓住胸口,即使這個動作讓豐滿的乳房更加突出。
真沒想到在此處盡能見到如此妙人兒,她五官精緻,臉蛋兒好像粉雕細琢。
鼻樑高挑挺拔,櫻唇豐潤小巧,黑色的雙眸里透著一股讓人琢磨不定的心思。
她的穿著普通但卻非常貼身,雖然沒有裸露出多少肌膚,但我仍然可以辨識衣服下是具完美無暇的身軀。
那雙長腿纏在我的腰上一定非常受用,更不用說在那豐滿的嘴唇中口爆。
媽的,光是想想我就已經勃起,撩過去我一準走上前佔為己有,可現在必須低調行事。
我剋制住自己的衝動,跟著旅行團走進小旅店。
環顧破 舊的旅店,小小的門廳擠滿熙熙攘攘的人群,吵鬧的空氣讓人煩躁得難以言表。
我暗暗做個鬼臉,真是糟糕透頂。
算了,先不計較,我告訴自己,這一切不過是權宜之計,我很快就會離開這裡。
一個身材矮小臃腫的女人坐在前台,輪到我登記時,她只瞄了一眼,道:「你定的是個單人小房間,我們現在有空下的大房間,只用再補三成的價錢,你想換么?」我點點頭,臉上掛著最大的笑容,「是的,好的,謝謝。
」她迫不及待讓我划卡付錢,當她看見我掏出現鈔時,更是眉開眼笑。
肥胖的身體艱難遲緩地從椅子上站直,「跟我來,我帶你去你的房間。
」我心裡暗暗咆哮,這他媽的什麼年代了,竟然還讓這樣的人當前台服務員。
我臉上始終掛著客氣的微笑,抑制著割斷她喉嚨的慾望。
也許我臨走會對她做點兒什麼,結束她悲慘的生活。
我不想和這個肥胖的女人多呆一秒鐘時間,但剛才在街邊看到的姑娘突然出現在我腦海里。
我換了個更加客氣的表情,感激地說道:「希望沒麻煩到你。
」我對她眨眨眼,這女人的臉竟然微微泛紅,示意我跟著她。
當我們走向電梯時,我語氣輕鬆地問道:「如果不介意的話,你知道對面那個女人是誰嗎?」她揉揉臉頰,皺著眉頭,「你是說對面,那個葯妝鋪子?」我咬緊牙關,耐心地問:「我看她走進對面的鋪子。
」「哦,那是楊槐。
」電梯門打開,她拖著沉重的身軀走進去。
「葯妝是什麼?」「就是些藥品、肥皂、香燭之類花哨古怪的玩意兒。
我是一點兒興趣也沒有,你也最好離遠點兒,那女人很邪門兒的。
」她叨叨著,終於在一扇門前停下。
我迅速地向她道謝,迫不及待走進房間關上門,世界終於安靜下來。
我鬆了一口氣,把旅行袋打開,拿出手提箱塞在床底,想著對面那個叫楊槐的女人。
四.楊槐店門被打開,一陣冷風呼呼吹進來。
不用轉身就知道那個男人走進店裡。
他沒有直接靠近我,而是瀏覽著貨架和櫥窗中的商品。
他的身上仍然飄散著濃烈的邪惡氣息,不禁讓我腸胃翻攪,幾乎不能集中精力回答徐姨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