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弓甚是普通,羽箭也甚是平凡,可夜八荒彎弓在手,竟是足足將長弓彎成滿月,「咻」的一聲,羽箭飛出,電光火石! 「保護大人!保護大人!」慕容巡身前近衛見得飛箭襲來,當即各個不懼生死的擋在慕容巡身前,大盾高舉,然而夜八荒修為之高實乃罕見,這一箭之威竟是輕鬆貫破厚盾,一箭穿入持盾之人胸口,「噗噗噗…」接連幾聲,慕容巡跟前近衛一個個盡皆被那飛箭穿腸而入,又穿腸而出,一箭所及,皆是箭下亡魂。
飛箭已然穿破土人,慕容巡似是有所感應一般,見那飛箭依舊氣勢如虹,當即大笑一聲,手中長劍一揚,放聲高呼:「我大明將士,誓—死—」飛箭穿胸而入,終是停了下來,眾近衛盡皆痛苦吶喊:「將軍(大人)」,然慕容巡依舊怒目圓睜,奮力呼喊出最後兩字:「不退!」 【烽火煙波樓】第五卷狂沙席捲蒼生祭第二章燕門破2019/02/02 字數:11,393字【第二章:燕門破】「陛下!」一聲急喚打破了金鑾殿上的安靜祥和,一名黑色侍衛瘋狂奔跑,直朝著大殿奔去。
金鑾殿上百官雲集,皇帝蕭燁聞得慕容巡於大同連勝三場,難得的開了次早朝,正欲與百官商議如何褒獎三軍之事,卻不料被這聲急喚打斷。
蕭燁面色不悅:「何故如此急躁。
」「陛下,陛下不好了!」那侍衛跑得近前,已然不顧殿外的武士阻攔,一股腦兒的衝進金鑾殿中,「撲通」一下跪在地上:「陛下,大同,大同失了!」「什麼?」「你再說一次!」慕容章拖著老邁的寒腿稍稍朝他走進,大聲質問道。
「稟陛下,鬼方大軍強攻大同,得天降妖兵之助,大同,大同已然陷落!」這侍衛垂淚而報,已然滿是哭腔。
「大同,失了!」蕭燁喃喃的念著這句話,心中竟是前所未有的慌亂:「大同,失了?」「那慕容巡呢?」慕容章近乎嘶吼的問道。
「慕容大人為了掩護百姓撤離,聚眾死戰,已然…殉國!」慕容章雙眼一閉,身子猶如定住一般,這份喪子之痛與亡國之難同時襲來,直將他這位六旬老人壓得喘不過氣來,雙唇緊抿,一行清淚便從他那滄桑而深邃的眼中流下。
「那眼下怎麼辦?眼下怎麼辦?」蕭燁卻是顧不得慕容巡的死活,連忙叱問道,而台下的群臣盡皆無言,大同乃北方最後一道屏障,大同一失,鬼方鐵騎自此一馬平川,不出土日便可奔至燕京,沉默,死一樣的沉默。
即便是大同之戰前,群臣便已是對這鬼方鐵騎無可奈何,若不是慕容巡挺身而出,怕是連個建言獻策之人都無,而今聞得鬼方竟還有鬼兵天降,莫非這大明的氣數真的走到盡頭了嗎? 「吳相,你,你一定要辦法的對不對!」「這,臣無能!」吳嵩將脖子一縮,跪倒在地。
「吳廉,你…」「陛下!臣無能!」吳廉見父親都不敢多言,自然是能避則避。
「你,你們…」蕭燁怒不可遏的看著這滿朝文武,只覺他目光所到之處,盡皆一臉驚惶的跪倒在地,可唯有一人仍立於金殿之上,蕭燁雖是昏聵,但也看得出慕容章此時心中悲痛,但無奈之下也只得聞聲相問:「右相可有計議?」慕容章深深的吸了口氣,雙眼微微睜開,稍稍平復了心中情緒,朗聲道:「陛下,大同已失,河北一帶必然全盤失守,鬼方鐵騎也必然直撲燕京而來,若是按斥候腳程計算,想必鬼方已經啟程有三天了,燕京一戰在所難免,燕京城高兵足,若是守衛得當,也未必不能與鬼方一戰!」「哦?右相覺得能守住燕京?」蕭燁聞言有些意動。
「當務之急,擇一能臣,堅壁清野,遷移燕京北郊所有百姓,不為他鬼方留有一粒糧食,再擇一良將,布守燕京,若是指揮得當,此戰,當有三成勝算!」「什麼?才,才三成?」蕭燁有些喪氣。
「說是三成都有些高了,臣之所據,均是時事所倚,但若鬼方真有天助,真有那妖魔鬼怪供其驅使,那我大明,便真的氣數已盡了!」「朕不信!朕不信他鬼方有什麼妖魔鬼怪!」蕭燁的臉有些激動起來:「慕容章,朕便委你為兵馬大元帥,你來,只要守住燕京,朕…朕封你為王!」「陛下切不可胡言亂語!」慕容章厲聲斥道:「陛下,臣已老邁,且不知兵事,當不得此任,堅壁清野一事,臣舉薦吏部尚書吳廉吳大人,亂世重典,吳大人定能勝任。
」「好,吳廉,你便負責此事!」蕭燁當即吩咐道。
「臣領命!」「那布守北城之事,該交於何人呢?」蕭燁轉身又向慕容章問道。
「臣舉薦原兵部尚書韓韜,原雁門關統領韓顯,此父子皆是良將,雖有敗績閑賦在家,但此刻燕京城中,沒有人比他父子更為適合。
」「好,就依右相所言。
」慕容章交代完畢,也不等著那司儀太監呼喚那聲「退朝」,便是長袖輕拂,緩緩轉過身去,想著正北方向,大呼一聲:「巡兒!回家了!」其聲撕裂雄渾,甚是凄涼,殿中群臣無不垂淚。
慕容章一步一步的走向宮門,身形佝僂。
步履蹣跚,他的身側再也沒有那個能攙扶著他回家的兒子,今後的路,他只能一個人走,可他這般年紀,究竟還能走多久?還要走多久? *********分割線*********江南蘇州,天下至美匯聚之地,群山峻岭,清水漣漣。
順著那蘇州小湖乘舟緩行,至那水灣深處,卻能隱隱見得一處小島,這小島之上遍地青竹,若不是對這島上熟悉,怕是連個上岸的地兒的找不到。
可琴楓自然熟悉此地,下得蓮舟,輕功一躍,自那竹林中一個輾轉,躍至竹林正中,右行三步,再左行七步,向前兩步,只見這繁茂竹林竟是自己散開,頃刻間露出一條小道來,琴楓徑直向前而行,小道盡頭,便是她三年未歸的家——煙波樓! 煙波樓並不是什麼瓊樓玉宇,僅僅是一間兩層樓高的四合竹園,她與三位姐妹便住在一樓,小姐與老主人便住在樓上,只是隨著老主人仙逝以及眾姐妹的長大,漸漸的,這煙波樓也便沒人來住了。
但今天卻不一樣,她接到了那三年未曾收到的飛鴿,煙波樓令:回樓一敘。
「回來了?」葉清瀾自樓中探出身來,白衣如雪,風華絕代,沒有過多的言語,一句「回來了」便已叫琴楓倍感溫暖。
「回來了!」琴楓微微點頭,便朝著二樓行去。
進得二樓房中,葉清瀾稍稍點頭,語聲微潤:「回來就好!」琴楓心中頓時一登,她三年來修為更進一步,竟是能隱隱聽出葉清瀾語聲情緒,平日里雲淡風輕的小姐,此刻竟是有著一種悲涼之意。
「怎麼了?」琴楓問道。
葉清瀾稍稍閉眼,竟是不知如何開口,卻是自房中傳來一句輕音:「小樺出事了!」琴楓驟然回頭,卻見著素月面色沉重的走了出來,琴楓心中一沉,自墜崖起,她與琴樺的雙生感應便漸漸消散,本以為是自己之故,卻未料到妹妹已然出了麻煩。
當即言道:「小姐,我要去救她!」葉清瀾微微點了下頭:「鬼方已破大同,直取燕京,我本不願再參與此事,可此事已然牽扯到小樺,便不能不管,驚雪已帶著『飲血』在路上了,但行軍總是慢些,你且先行,把小樺帶回來。
」「好!」琴楓當即轉身,也不停留片刻,瞬時一個凌空飛滾,便朝著竹林之外飛去。
素月見著琴楓遠走身影,微微嘆服:「觀楓妹修為,又有精進,卻不知她能否應付那摩尼教。
」「能力越高,責任也便越大,楓兒這些年痴迷劍道,卻是並未走出『道』之一境,她的心中,依然有著許多包袱。
」「小姐莫非已然參破了『道』之一境?」素月好奇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