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已清點得差不多了,戰死八千,近兩萬人受傷!」韓顯語氣沉重,儘管此役大勝,但死傷如此慘烈,卻也叫他難以動容。
「唉!」蕭啟長嘆一聲,但見得韓顯也身上傷痕纍纍,當即寬慰道:「韓將軍此役辛苦了!」「屬下談不上辛苦,此戰若非驚雪將軍帶著『飲血營』及時趕回,後果還真是不堪設想。
」「你的驚雪將軍可不在城中?」蕭啟韓顯交談之際,卻聽得一聲清亮沉穩之音,蕭啟抬頭望去,卻見那白衣銀甲的女將軍正策馬而來,待至近前,這女將卸下頭甲,果真不是驚雪,竟是那常年隨侍在慕竹左右的素月。
「素月老師,怎麼是您?」蕭啟執了個師禮,登時有些吃驚,這素月一向處事泰然,作風與那白天戰陣廝殺的女將格格不入,卻想不到竟然是她。
「雪妹威名遠播,不借用她的名頭,又如何震退這鬼方雄兵。
」素月淡然一笑,已然卸下銀甲,露出她那一身淡雅素裝,配上她那令人極為舒適的仙子容顏,一時間竟是叫蕭啟與韓顯都看得有些痴了。
「素月老師,這麼說來,他們,也不是『飲血』?」蕭啟朝著素月身後望去,卻見素月身後的那支黑衣鐵騎已然坐成一片,有說有笑的喝酒吃肉,哪裡有那令人聞風喪膽的「飲血」營的殺氣。
「早在三年前我初創『月字型大小』時,我與驚雪便開始著手訓練著這支人馬,他們雖比不得『飲血』,可卻也是一支雄兵,現將他們歸於陛下,還請陛下賜名!」「啊?」蕭啟聞言有些錯愕:「賜名?」蕭啟望著那南京城中堆積如山的鬼方大軍屍首,心中漸漸有了主意:「便叫『斬鬼』如何?」「好!」韓顯是個粗人,只覺這名字頗為直觀,連聲叫好。
素月卻是溫婉一笑,不置可否:「啟兒,想不想見識下你驚雪老師真正的『飲血』營?」*********分割線*********「查出來了嗎,咱們這是在何地?」兀爾豹揪住一名探子的衣襟,兇狠問道。
「回將軍,此地名喚紫金山,是南京城東北的名山,據說憑藉此山,可以盡悉南京全貌。
」那哨探縮作一團,顫聲回應。
兀爾豹心下稍安,戰至山巔向下眺望,果見那南京城中燈火通明,不見異動,心中稍稍放心幾分,雖是未能破城,但他屯兵於這紫金山上,可以縱觀南京城內兵力布局,此刻鬼方殘軍還有近三萬,而那南京城中相信也損失慘重,明日擇機再戰,未嘗沒有破城可能。
打定主意的兀爾豹緩緩坐下,探望了一眼仍在昏迷之中的完顏錚,心中亦是有些悲切,但他是鬼方第一勇士,此刻卻是絕對不能流露出半點悲痛表情,正要坐下歇息一二,卻聽得哨探又來傳報:「報將軍,南京城有人出城了?」「嗯?他們想攻山?來了多少人?」兀爾豹就地而起,拔出戰刀便要整軍迎敵,卻不料那哨探弱聲道:「好像只有三人!」「三人?」紫金山下,蕭啟與素月韓顯三人並駕而行,至那山腳便停歇下來,韓顯小心道:「陛下不可再前了,前面便是鬼方人駐紮的紫金山!」蕭啟朝著素月望去,卻見素月緩緩下得馬來,又從馬背上小心的取過早已備好的一條長凳與一樽錦盒,稍稍向前幾步,在那山腳之下尋了一塊空地便就地坐下,將那長凳置於身前,自錦盒中取出那張傳世古琴焦尾置於長凳之上,雙眼微閉,素手輕動。
「叮!」(待續) 叮!」琴聲一起,那金戈鐵馬的曠闊之感立即浮現於蕭啟眼前,蕭啟只覺琴聲悠揚而飄散四方,似乎素月用了幾分功力將琴聲擴散,以至於整座紫金山都能聽見這壯闊之音。
「‘飲血’乃雪妹所創,除了挖掘人心至惡,更是身經百戰之軍,但更重要的是,他們,對驚雪絕對服從!」素月輕彈之時,卻也能做到一心二用,一邊彈奏,一邊對著蕭啟諄諄教誨:「這世上,沒有第二個人能控制‘飲血’,即便是小姐也不能!」「那素月姐你這是?」蕭啟不解問道。
「我雖不能命令‘飲血’,但卻能喚醒他們心中的殺意!這一首‘破陣’便是我為雪妹而作。
」素月突然變奏,那一曲激昂之音突然變得越發急促,直驚得山上鬼方全軍盡皆毛骨悚然,這曲調之中飽含殺意,已然令他們回想起白日的慘烈一戰,渾身疲憊盡去,渾身充滿昂揚殺意,若是此刻兀爾豹一聲令下,怕是全軍便毫無畏懼的再次殺向南京。
然而,有人的殺氣比他們更大!突然,一聲「嗷嗷」的齊聲巨吼自鬼方大軍的身旁傳來,鬼方人還未反應過來,只見那高高堆起的土堆突然崩開,幾名惡漢便持刀捅來,一刀便將身旁的鬼方人砍作兩截;自那枝繁葉茂的松柏之上,突然又是一陣急嘯,同樣幾名惡漢從天而降,盪起秋葉無數,一刀斬下,將樹下之人噼成兩瓣;自那雜草掩埋的山洞之中又衝出土余條惡漢,各執兵刃,有那流星銅錘,有那開山巨斧,有那琅琊雙鞭,俱是勢大力沉的軍中殺器,沖入鬼方軍中,便是無盡屠殺。
同樣的土堆,同樣的樹,同樣的山洞,終歸是冒出了同樣的人,他們便是「飲血」!人間至凶之兵,經得素月喚醒,已然在他們棲居的山頭展開了無盡的殺戮。
飲血之所以可怖,除了那毫不畏死的勇氣,更多的是他們殺人的方式,他們不著鎧甲,各個都是敞開了衣襟迎刃而上,身手敏捷卻又力大無窮,此刻驟然自紫金山中殺出,頃刻間便將紫金山化作一處人間煉獄。
「為何不派兵前來協助?」韓顯三年前已然見過「飲血」的神跡,更是隨著驚雪將軍一起統御過這支神兵,此刻陪著蕭啟再次觀望這「飲血」一戰,心中頗是自豪,但見得山頭鬼方依然人數眾多,「飲血」這種不要命的打法卻依然有些傷亡,見得此景韓顯心中難安,故而出言提醒道。
「不可!此刻雪妹不在,‘飲血’已出,他們是分不清敵友的。
」「這?」韓顯有些錯愕,心中依然有些擔心。
驚雪突然笑道:「如若連自己的棲居之地都守不住,那他們也不配‘飲血’之名了!」紫金山上,血光震天,被殺得膽寒的鬼方人已開始了有序的反擊,他們人數眾多,又是草原上鬼方的絕對精英,此刻凶性已起,對那被世間譽為第一神兵的「飲血」不再畏懼。
而那各個兩眼通紅的「飲血」軍,宛若叢林凶獸一般,聲若狼吼,勢如驚雷。
雙方再次撲在了一起,直殺得整座紫金山的樹叢花草、大地石碓甚至那無盡黑夜都染成了血紅之色,因為每個人的眼睛都是紅的,所以他們看什麼都是紅的,每個人的眼睛都在流血,所以他們的世界都在流血!紫金山漸漸變得靜寂起來,那本還有些火炬照明之物的山上已然一片漆黑,也不知是勝是負,素月深吸一氣,卻是停了手中的彈奏,緩緩收起寶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