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割線*********甘陝之地,黃沙瀰漫。
聲勢驚人的戰鼓之聲響起,土萬南疆蠱兵齊聲一喝,便朝著那高坡之上的「李」字帥旗衝去,一時間天地呼嘯,血流成河。
這李孝廣卻不比是那張凱旋一般的烏合之眾,他一身儒服打扮,靜坐於這高山之上,他的身後無兵無將,只留著兩名道童侍立左右,而他的兵,卻各個悍勇不凡,竟是與那南疆土萬蠱兵戰至一團,未見頹勢。
便在兩軍衝殺之際,一道紅影自天而降,宛若鬼神一般落入那戰陣之中,長袖一揮,地裂三尺,玉掌一抬,千軍膽寒。
那南疆蠱兵登時聲勢大振,殺得李孝廣大軍節節敗退。
那紅衣身影自是那南疆神女,此刻的她目露凶光,殺意盡顯,戰陣之上,卻是專朝著那人多之處飛躍,她神功無敵,所到之處絕不留活口,宛若這沙場死神,一時嚇得敵軍落荒而逃。
「殺!」南宮迷離暴喝一聲,全然不顧自己神女儀態,雙目冒火,不斷的衝殺向前。
「迷離,別追了。
」一襲青衣躍至,正是這南疆掌軍之人,他稍稍拉住南宮的手,輕聲喚道:「歇會兒吧。
」南宮迷離回頭望了望他那關懷的神色,心中忽然沒來由的一陣絞痛,往事歷歷在目,似是只有殺戮才能讓她稍稍麻木,南宮迷離猛地甩手,再次朝著千軍一喝:「殺!」蠱兵大軍尾隨著南宮迷離向著敵人的殘軍衝殺而去,那坐于山頭的李孝廣卻是微微起身,嘴角揚起一絲冷笑,手中不多時取出一柄羽扇,朝那山下一指。
一陣狂風襲來,卻是捲起黃沙無數,煙塵瀰漫,頃刻間便失去了敵軍蹤影,孤峰立於遠處,見得此等情景,當即大呼:「迷離,快回來,有詐!」言罷卻是領著后軍沖了上去,搶著要與南宮迷離匯合一處。
可他發現得終究還是晚了些,那狂風漫卷之處驟然生出一股兵馬,竟是生生將孤峰的后軍給隔離開來。
南宮迷離冷眼凝視,她雖是殺意鼎沸,可也不是無智之人,此刻誤中敵軍陣法,心神也漸漸冷靜下來,那煙塵之後,起初落荒而逃的殘軍卻是回馬殺將過來,而那四面八方,卻是驟然冒出五路伏兵,連帶著起初的詐逃兵馬,共計六路,各自旌旗晃動,不斷的變換著衝殺陣型。
南宮迷離好無膽怯之意,選定一路便衝殺過去,可那敵軍陣型卻是知道她動向一般,南宮迷離每每出招,敵軍便盡數散開,本是可以輕易捲起數土人的紅袖,每次卻只能擊中一二殘餘,鐵掌震出,又有敵軍結陣以盾相抗,雖是依然悍勇,卻是再無先前那般威力。
「迷離!」孤峰見此情形,心中大急,可奈何這阻隔他的一路軍馬各個裝備精良,衣甲甚厚,只是一昧固守,明顯便是阻隔之意,一時間卻是叫他難以攻破。
南宮迷離身處敵營陣中,明顯覺著全身修為受制,這陣法似是專為克制她這類武道高手一般,那幾路伏兵皆有堅實巨盾在手,卻能抵擋住她的浩蕩真氣。
南宮迷離心中一陣火起,當即再次咆哮一聲:「咿—呀!」驟然間那玉手五指盡頭冒出一截長刃,南宮迷離單騎紅袍便再度朝著敵軍衝去,那五指魔刃隨手一劃,只聽「轟」的一聲,卻是生生將那堅盾破開,盾后之人登時嚇得癱倒在地,四肢顫抖,南宮迷離狠狠咬牙,再度狂吼一聲:「殺!」話音未落便是雙手齊出,生生用雙手將那盾后之人撕成兩瓣,「啊啊啊~」慘絕人寰的嘶喊之聲傳出,一時間那身側舉盾之人再也堅持不住,各個棄盾便走,南宮迷離率隊殺來,頃刻間便將一路人馬殺得人仰馬翻。
「瘋了!瘋了!」李孝廣驟然起身,甚是惱怒,他精心布下這六象狂沙之陣,本欲將這南疆神女斃於當場,卻不料這南宮迷離這般瘋狂,竟是舍了自身功法,用那蠻殺之法破開一路,眼下她越殺越猛,似是毫無疲倦之意,李孝廣甚至覺得眼下的這個女人不是那什麼南疆神女,而是一個毫無生機的殺人機器。
一路,兩路,三路,四路,五路,六路,南宮迷離已經忘記一切,心中的恥辱時時刻刻的鞭撻著她那顆高傲的心,眼下的她,只有殺戮才能安寧。
血染狂沙,身披艷紅,衝殺六路,鬼泣哀鴻。
李孝廣的殘軍已然撤離,南宮迷離沒有再追,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裡,雙目無神,甚是駭人。
孤峰猛地撲向她,一把將這滿身浴血的女人抱在懷中:「迷離,迷離,你不要這樣。
」南宮迷離麻木的身子終是有了一絲溫暖,她緩緩將頭靠在孤峰的肩上,雙目微微閉上,流出兩行清淚。
李孝廣見大局已定,雖是心中氣惱,但也只能無奈的收攏殘軍準備後撤,卻見得遠處一名黑衣護衛奔來,悄悄迎上前去,那護衛卻是面露振奮之色,向著李孝廣拜道:「將軍,八荒長老來了!」*********分割線*********天下風雲果然瞬息萬變,南京總督府本是孫傳旻的府邸,此刻已然成了太子蕭啟的行宮,蕭啟下榻第一日,以孫傳旻為首的南京大小官員便前來參拜,上書蕭啟繼承大統,蕭啟大怒,直言「帝在敵營,不思救主,豈可承之。
」第二日孫傳旻再次拜扣,蕭啟言語稍緩,只言「年少而無為,難當大任也。
」至第三日,群臣再請,蕭啟思慮再三,終是點頭,豪言「必率領群臣渡江而擊,驅逐鬼方,還都燕京。
」故群臣山呼萬歲,孫傳旻著人拿來早已制好的龍袍為蕭啟換上,蕭啟自此便登基為皇,追封先帝蕭燁為「靈帝」。
而便在這登基第二日,便有消息傳來,左相吳嵩等一王老臣渡江而來,蕭啟聞言大喜,又率南京百官出城相迎,親自攙扶吳嵩於南京城下,引領百官入城。
南京總督衙門此時已然變成了蕭啟的臨時行宮,此刻大殿之上已經打理妥當,處處都是金光閃閃,頗有些金鑾殿的氣勢,蕭啟高坐於龍椅之上,神色肅穆,今日便是他的第一次早朝,此刻台下諸官分列兩邊,一邊是以吳嵩為首的北朝舊吏,一邊則是以孫傳旻為首的南京文武,兩邊人數倒還相差無幾,此刻盡數跪倒,聲勢也算浩大,可介於龍椅高座與百官之間,卻站著一位白衣少女,那少女神情冷漠,面色恬淡,雙手負於身後,靜靜的站在那裡。
當值太監正在宣讀早已擬定好的詔書,無非是淺論大明燕京之恥以及新皇還朝於舊都的抱負,當念道「罪在天子」一句時,百官皆是拜倒在地,山呼「萬歲」,而蕭啟卻是心頭一笑,任由著這太監繼續誦讀:「念及我大明燕北之禍,舉國之臣盡皆降職一品,左相吳嵩降為吏部尚書,原吏部尚書吳廉降為工部侍郎,原…」這一道指令一下,群臣俱是無話可說,天子親下罪己詔,那他們各降一級卻也是情理之中了,待任命念完,卻見那吳嵩緩緩走出上前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