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望月面對著門站著。即使這裡多了很多人,六樓還是冷冷清清的樣子。
頭頂的空調口呼呼吹著暖氣,身上也是一貫的襯衫短裙,但好像比平時冷些。
聽見電梯到達的聲音,她想,應該是水上來了,於是收起沮喪的情緒,顯出平靜的樣子,等著腳步聲越來越近。
估摸著到了一個不近不遠的距離,望月轉了九十度,看向來者,的確是她。
水上走到門前,沒有停留地扭開把手進去:“怎麼站在外邊?”
水上挑了沙發坐下,看著立在眼前的人,問了第二個問題:“覺得自己做得怎麼樣?”
“……現在還不夠好。”望月想了好一會兒,才憋出這一句。
水上聽了,沒說什麼,隨後慢慢地點點頭。
早上進去,面對奴隸,前一個小時,木頭一樣離得遠遠的,什麼也沒做,後來在工具車前面站了一會兒,然後低著頭快步走了,之後再沒去過。
“有什麼想問的嗎?”
望月搖搖頭,手指在後面不斷揉捏著裙擺。
“明天——”
“她說——”
無言的沉默中,兩個人同時開口,同時停下,水上示意望月先說。
“她說,你叫水上紗希。”
這是個陳述句,水上隨便應了一聲:“嗯。”
“真的?”
“對。”
“……她怎麼知道?”帶著自己都沒察覺到的醋意,望月看著地板小聲說。她僅僅知道的“水上”,還是這幾天聽別人稱呼她才知曉的。
水上勾唇,伸開手臂,示意望月坐上來:“我也不知道,想知道可以早點問我。”
望月把手搭在水上肩上,不敢去看她的眼睛,目光停留在下半張臉。昨晚的自己讓她害怕,送來的一大批奴隸、未知的水上紗希,她也害怕。她想獨佔紗希,願意做她一個人的奴隸,想成為她唯一的奴隸,這是一個不合適的願望,但是她不願放棄這幻想,叫她現在這樣一副低眉順眼的樣子。
水上抱住她,輕輕撫摸她的腦袋,像安慰一隻受傷的小貓咪。她只當是第一次調教受挫折了,來自己這兒找安全感。
良久,水上鬆開手臂:“明天去有想好準備怎麼做嗎?”
望月在腦中模擬了一遍,答案是不行,她沒辦法和陌生人做任何肢體接觸,也沒辦法主動使用暴力。
水上看她搖搖頭:“那先跟著我,記得不要故意搗亂啦。”
望月這次很快便搖頭,不想跟著她,看到她和別人……
“也不要?”水上看著她的樣子,覺得第一個問題她可能是想說不想繼續,要放棄,“那還是你自己慢慢來吧。”
乘望月還遲疑著,水上堵住了她的退路:“很簡單的,你可以的。”
給她的奴隸很容易調教,新手也不會太吃力,容錯率也高,幾乎是想失敗都難。成功了第一個,有信心了,就好做了。
儘管望月心裡一百個不願意,但紗希這樣要求了,望月也只好點點頭,按她說的去做。
水上嘉許地拍了拍她的屁股,然後起身坐到電腦前,整理確認一些事務,分心留意了下還坐著的望月,便開口:“今晚留下吧。”
真的可以嗎?望月又意外又歡喜,為了不打擾到她,躡手躡腳走向了浴室。對別人所有的醋意,在這時全不去想了,畢竟,只有她一個會在調教室之外見到她吧?只有她,可以留在她的房間吧?也只有她,給她做過飯也吃過她的手藝吧?
等水上結束完,望月已經在床上躺了多時了。黑漆漆的卧室,水上靠著記憶和知覺摸到床邊,鑽進暖洋洋的被窩,把人抱在懷裡。
還沒睡……水上都要困得睜不開眼了她還十分清醒。
“怎麼了,睡不著?”
“嗯……”屬於水上紗希的氣味就把她牢牢圍住,從毛孔里鑽進去,攪得望月的心砰砰跳著,讓本來就睡不著的她越發清醒。
“不行哦,”水上把她的腦袋拉到懷裡,“睡吧。”
房間里雖然黑,但是並不是沒有一絲光亮,望月被壓在胸口,徹底的黑暗彷彿帶走了她的雜念,不算舒服的姿勢帶來的壓迫感滋生了睡意,真如水上說的那樣,很快進入了夢鄉。
醒來睜開眼時,身邊已經沒有人了,找了幾個地方也沒找到的望月有些氣餒,最後去了書房,一邊補充理論知識一邊和自己心理做鬥爭,對於昨天的表現,雖然紗希沒說什麼,但是今天要還是沒有一點進步,那實在是太說不過去了。
消失的水上其實去了實驗室小憩,直到二宮進來。
“喲,你還真是辛苦呀。”
水上眨了眨睏倦的雙眼,躺在椅子上換了個姿勢:“ 你怎麼也這麼早?”
“九點半要聯合線上研討。”
水上點點頭,看了掛鐘,現在是九點十二分。
“這回是什麼?”
“如何提高極境外圍奴隸的效率。”
“又來?”水上沒忍住笑出聲,這東西十天半個月討論了一次,這麼久了還是老樣子。
二宮也一起自嘲,對於極境內輻射的影響,一群專家包括自己,愣是沒有一點辦法,會議標題從《極境內未知污染問題》到《對於輻射的防護》到《提升極境原氣採集效率》,他們的要求是一點點降低。
“我也不打擾你了,走啦~”
“好。”
兩個人打著哈欠互相道了別,水上來到A房化身工作機器,間隙通過“小紅”和房間監控了解下望月的行動。
第二天,望月拿起了鞭子。
手震個不停,怕不能控制好位置,作罷。
第四天,望月用上了眼罩和口枷。
用了手拍,抽了散鞭,算走完了第一步。
和Haily不同,望月是這裡的原住民,自從被獵師抓捕,輾轉多人手中,雖然一直在反抗,但是從未想過成為他們,而現如今自己傷害的對象,還是同族的人,同類相殘使她良心難安,備受煎熬。這種情況下,她任務完成得實在不完美,自覺無顏面對主人,即使想念,也不敢相見。
交往是兩個人的事,一方迴避,還有另一方主動。
水上奇怪突然又變得冷漠的望月。
夜裡,望月聽見鎖芯活動的聲音,她還沒關燈,第一時間就看清了熟悉的身影。
“好久不見了吧,想我沒?”
望月看著溫暖的笑容,突然覺得委屈:“有一點。”
“只有一點?那下次我還是不來了,”水上直奔床鋪,掀開被子坐到望月挪出來的位置,“剛剛在發獃嗎?”
望月點點頭,水上伸手按了開關,把人帶進被子里。
望月這裡不僅空間小、窗戶小,床板也小,一米寬的床,一米五的被子,睡下兩個成年女性,必然會緊緊貼在一起。
主人……望月想這樣稱呼她。
望月從仰躺轉為面對面抱著,一點點輕啄水上的下巴,為了避免高高的鼻尖撞在一起,她不得不沉下去仰著頭。
“為什麼親我?”
望月停下來,看著水上沒有回答,她不知道。
水上沒得到答案,收緊了抱在腰間的手,睜開眼注視著望月,向她靠近:“為什麼?”
“……因為,想親。”
“主人......”
望月垂著眼,羞澀地叫了一聲。奴隸說出主人,代表認可和臣服,除此之外,望月想,她還有點喜歡水上。沒聽到主人的反應,望月馬上看回上去,看見水上笑得眼睛也是彎彎的,鬆了一口氣。
“嗯,我知道了。”
望月被親了一下額頭,只有這樣。她不滿足,主動親上去,伸出舌頭挑逗。
水上配合著親了一會兒,閉住嘴向後撤退:“好了我累了。”
望月沒有滿足,但懂事地停下在水上身上摸兩下找找安慰后閉眼睡了。
可能真的是太累了,望月醒來后她還一直睡著,望月待到九點也不醒,最後她決定不再對著可愛的睡顏發獃,先去做一頓早餐。
她已經很久沒有吃過她做的東西了,而別的奴隸做的,她倒是有吃過,想到這兒,望月的腳步不由得重了。這裡突然有了莫名的勝負欲,雖然以前主任對她廚藝的評價是“難以評價”,但這次一定要一雪前恥,做出一頓美味的早餐。
過了飯點,后廚的廚師早就閑下來了,主動在邊上指點了下望月。
不多時望月就端著冒著白氣的早餐回到了房間,整整齊齊擺在小方桌上。
“唯的手藝有進步嗎?”水上自言自語著來到椅子上坐下,拾起筷子在碗碟上方轉了幾下,最後夾起生薑燒咬了一口。
望月停下動作看著她蠕動的嘴巴,缺了一角的豬肉片在筷子中間躺在飯碗上,水上已經咽下去了。
一個沒露出牙齒、微妙的微笑。
水上吃了一個擺在一旁做點綴的小番茄,又咬了一口生薑燒,吃了一口飯……
望月看了看自己這份,看看不說話單笑的水上,趕緊嘗了起來。
豬肉生薑燒……金針菇味增湯……櫻桃酸奶,自己好像太緊張了,每口都直接掉進喉嚨,落入胃裡,嘗不準味道如何。
“不過很健康的味道哦。”
只是這樣啊,望月扯了下嘴角,對自己不是很滿意。
正方形的桌子,她們坐在相鄰的兩邊,水上略微傾斜身子,腦袋就到她的肩上蹭起來:“小唯進步好快,一定會越來越美味的。”
望月這樣就被治癒了,羞澀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