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若暮十六歲的時候,交了第一個男朋友。
他可以說是她倒追的,用盡了一切心機,只為了將他得到手。
那個男生模樣清秀,沉靜的氣質如同童話故事書里的白馬王子,但卻是冷若冰霜,逢人都冷著一張臉,大家都稱他為高嶺之花,這讓向若暮更有想摘下的慾望。
向若暮為此做了詳盡的調查,他平常的習慣是什麼、興趣都做些什麼、生活圈的範圍有多大、常去的店家有哪幾間……等等,待一切準備就緒后,緩慢靠近。
她刻意常常出現在他會前往的店家,等對方發現自己后,再若無其事地打招呼;她會故意跟他熟悉的朋友聊得熱絡,卻在他出現時,安靜得像隻小貓;她會刻意在他能夠聽見的範圍內,和朋友大肆談論著他喜歡的樂團話題……她故意做了好多好多的事。
就在計畫的尾聲,是她假裝被被別人跟蹤,倉皇地撞進他的懷裡,哭著求他幫忙,激起男人的保護慾,再加上前些日子的鋪陳引起了注意力,成功拉近兩個人的距離。
她終於得到了他。
她喜歡和他牽手時,他的手心緊張到冒汗;她也喜歡和他接吻時,他的耳根紅得發燙。
看見了別人沒看過的那面,她開始期待這樣青澀靦腆的男生,在撕下這身衣物后,赤裸的慾望會是什麼光景?他身下聳立的硬物進入她身體會是什麼樣的感覺?
她費心安排的計畫、精心留下的處女膜,早已為他準備好。
但是,她的第一次,卻被惡魔般的姊姊搶走了。
她感到著急,想當作沒這回事,主動向那個男生獻上自己的身體,卻在褪下衣物時,她看見了那個男生脖子上的吻痕。
那種感覺,就像是細心呵護著的寶物,有了抹不掉的污漬。
過沒幾天,那個男生就提了分手,說他喜歡上了她的姊姊,說他跟姊姊已經交往一陣子了。
「為什麼?我哪裡不好?」
「因為姊姊比你漂亮。」
那個男生的話猶如一句詛咒深根在向若暮的心上,每當她看見姊姊挽著一個又一個她曾經交往過的男人,她都覺得自己死了一次又一次。
每個離去的男人都像是在告訴她是個替代品、是個冒牌貨,她的每個言行舉止都比不上真正的正品。
──「你是仿造品。」
出社會後,向若暮在職場上認識了大她兩歲的沉晉烊。
該說是他不是她的菜嗎?她一開始並沒有太注意他,即便他在公司算是個風雲人物。
修長的身型總是能輕易抓住大家的目光,精緻的五官更讓人捨不得移開視線,有他在的地方就有歡笑,所有人對他的評價都是正向的。
是她最害怕的一種人。
他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有意無意地闖進她的視線,靦腆地笑著說好巧又遇到了,泛紅的耳根卻出賣了他。
這樣子的他,總是會讓她想起十六歲那年,那個只要接吻,耳朵就會泛紅的男生。
沉晉烊和別的男人不一樣,是主動靠近她的,知曉所有她喜歡的食物和飲料、給她任何她想要的東西、陪她做她想做的任何事。
她不知道自己哪裡好,甚至在他身邊,就會更加感受到自己的渺小。
「你為什麼喜歡我?」
「喜歡需要什麼理由嗎?」
因為這句話,讓她決定開始跟他的第一場約會。
「你不覺得我跟我姊姊長得很像嗎?」
「會嗎?我覺得你比你姊姊漂亮。」
因為這句話,讓她決定跟他交往。
「你不覺得我眉毛上的胎記很醜嗎?」
「不會啊,這是紅色,是我最喜歡的顏色。」
因為這句話,讓她決定嫁給他。
她相信他愛著她的一切,因為沉晉烊,跟其他男人是不一樣的。
「暮暮,我錯了!我喝醉了!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眼前的男人跪在她的身前,他的頭髮凌亂,全身僅穿著一條四角褲,滿臉淚痕。
而身上,還有姊姊的香水味。
「……不知道?那你怎麼走進姊姊房間的?」向若暮坐在他們卧室的床沿,聲音平平淡淡的,沒有一絲起伏。
「我……我不知道!我真的沒有任何印象……我太醉了,我真的不知道!」沉晉烊的下顎發顫,膝蓋磕在地板上爬行到她的腳邊。
「暮暮,相信我……你一定要相信我,我只愛你一個人……你相信我好不好?」
向若暮望著他發紅的耳窩,那是她最喜歡碰觸的地方,每次只要心情不好,握著兩耳的溫熱,焦慮就會逐漸撫平。
向若暮別開眼,看向緊掩的門扉,姊姊就站在門外聽著。
「你從來沒有喝得那麼醉過。」
「我、我知道!所以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我醒來才發現自己在姊姊的床上!暮暮,你原諒我好不好?我保證不會有下次了!我發誓!」
「你都射在她裡面了,要我怎麼原諒你?」
「暮暮!相信我!我……我可能以為是你,因為我們平常都沒在戴的啊!」
向若暮頓了頓,視線再次回到沉晉烊身上,「以為……是我?」
「暮暮,我、我喝醉了嘛!意識不清楚,也許是我把你跟姊姊搞混了,畢竟你們是姊妹長得很像啊……」
「你……不是說過,我跟姊姊長得一點都不像嗎?」
沉晉烊驚慌失措,發現自己說錯話后,看起來更無助了,「暮暮,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真的醉得一塌糊塗了……我該死……我……」
向若暮緩緩起身,也跪在沉晉烊的面前,他現在哭得更厲害了,整個肩膀都在顫抖。
沉晉烊果然是跟別的男人不一樣,因為過往離去的那些男人之中,沒有一個是像現在這樣跪在她面前認錯求饒。
她伸出手捧起他的臉,輕撫過眼淚,「晉烊,沒關係。」
「沒關係,因為她是姊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