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中旬天已經熱起來,到了六月慢慢過渡成悶潮。
褚楚天天跑教學樓的自習室複習期末課程,順帶摸魚準備下學期的競賽項目。最近學校論壇上有人說教學樓東樓的衛生間不太對勁,尤其女廁好像有偷拍,但幾次都沒抓住。
褚楚自習室的位置正在東樓,幾次去上廁所心裡都不太安定,但也沒發現什麼。
直到月中的這一天晚上,沉鬆鬆到褚楚在的教室自習,九點多的時候發消息叫她去上廁所。
衛生間一排叄個大隔間,因為中間有人,她倆便一人一個走了進去。
褚楚其實不是很有小解的慾望,於是進到隔間后,先抬腳一點點把垃圾桶挪到了斜角。這時候她看到,原本被垃圾桶的陰影遮蔽的地方,露出了一塊突兀的陰影。
有稜有角的平行四邊形,像手機投下來的。
褚楚眉頭一跳,心道這好像……是在偷拍,難道是論壇上斷續有人在說的死變態?
褚楚心裡一慌,隨即強行鎮定下來。她撥弄短褲上金屬扣飾的地方,假意在解褲子,低頭拿出手機給沉鬆鬆發消息。
“我們中間那個隔間,不太對勁,我想辦法拍到這腦殘作案證據,你快點解決,然後給任騰發消息讓他趕緊過來幫忙。”
任騰是褚楚同班的男生,身高和體重的數字一樣,身體指數呈正方形,和她們在一個自習室。褚楚雖然自信自己能制衡得了他,但也怕這人瘋起來傷到沉鬆鬆。
她在最里的隔間,沖水按鈕旁邊是直徑約摸二十厘米的鋼製下水管道。褚楚試了試承重,確定不會發出聲音后,小心地踩了上去,右手抵住牆上的掛扣。
她無比感謝以前在武館里師傅的訓練,讓她做出這樣的動作也還能保持穩定。
隔板平時看很高,但踩著水管也能勉強夠到欄邊。褚楚低頭設了叄秒延遲,關掉閃光燈,按下拍攝鍵,把攝像頭的一端小心探向另一個隔間。
默數叄秒,她安靜地拿回手機,從管道上下來。一手繼續撥弄褲扣,口中假意哼歌,另一隻手點開了剛才拍到的照片。
從略縮圖她就已經看到是個男性,可看到照片大圖的那一刻,還是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汗毛倒豎。
可以稱得上是瘦小的男生,蹲在地上偏著頭,伸手拿著手機,手機具體怎麼放的沒有拍到,但十張連拍的圖片里,清楚顯示出他的頭努力轉動去看手機的方向。
安靜中透著驚悚的場景,已經足夠讓褚楚堪堪停止呼吸,臉色發白。
她屏住氣打開微信,看到沉鬆鬆這一會兒已經給她發了一堆消息,大意就是她好了,把任騰叫到了外面,問她什麼時候叫那人出來。
褚楚定了定神,回了一句“就現在”,把手機塞回了褲兜。
她清了清嗓子, 按了沖水鍵,然後走了出來,開始狂拍中間隔間的門:“你他媽哪個院的?趕緊出來,躲裡面幹什麼呢?”
沉鬆鬆早已經出來站在門邊嚴陣以待,褚楚投了個確信裡面有問題的眼神,繼續狂敲門罵他。
那人許是以為只有一個女生在,突然開了門往出沖。褚楚被回彈的門板彈了一下,但也顧不上,扶住牆大聲道:“任騰!抓這傻逼!”
場面一下亂成一團,那男的只管往出沖,被門外等待的任騰和另外幾個班裡的男生當場堵住。這時候時間已經有些晚了,來往上廁所的人並不多,但有走廊聞聲過來的同學叄叄兩兩圍在周邊,聲音逐漸吵鬧起來。
褚楚吐了口氣,揉了揉被磕到的胳膊,正要走出去,卻發現腿已經軟了。
沉鬆鬆忙過來扶她,兩人走出去,這才看到這男生的正臉。
很普通老實的一張臉,甚至有些虛弱,總之不會讓人相信,這樣的人會在女廁做出那樣恐怖又猥瑣的事情。
那男的手裡的手機早被沉鬆鬆搶了過去,許是為了方便偷拍,連鎖屏密碼都沒有。褚楚看著她把相冊里相關偷拍的照片都刪掉,又去最近刪除里全部清空,一顆心才放了下來。
她深呼吸幾下,拿出手機,偏過頭看向沉鬆鬆:“……手機還不能給他,你打電話叫保安,我報警。”
那人突然就掙紮起來:“不就拍了幾張照片,報警幹嘛?!”
褚楚冷笑一聲:“放你媽的屁。”
警察來得很快,到的時候保安已經讓褚楚她們填好了接待報案登記表,記下了那個男生的院系班級信息。
男生被警察帶走,褚楚和沉鬆鬆跟著其中一位女警姐姐一起上了警車,去做筆錄。路上她把照片給另外兩人看,後者同樣露出反胃的表情。褚楚沒說話,腦子裡仔細回憶剛才的細節,等著過會兒字字句句地複述出來。
後面事情的發展沒有再讓他們覺得不適,最近這種事情網路頻出不窮,警方很是重視。褚楚拍到的照片很有價值,她看那偷拍者應該會完蛋,這才有心情檢查自己胳膊的痛處。
從派出所出來,外面不知道什麼時候下起了大雨。褚楚和沉鬆鬆面面相覷,後者試探開口:“這個點了,你覺得我們還能叫到車嗎?”
褚楚摸出了手機:“總要試一試嘛。”
剛打開軟體頁面,手機震動起來——褚楚定睛一看,卻是庾佑之打來的電話。
不接也不是辦法,褚楚跟沉鬆鬆道:“你等等我,我接個電話。”
她走到一邊,接通后小心遞到耳邊。
“褚楚,我上次……”庾佑之話說了一半,就聽到那頭遮掩不住的雨聲,他眉頭皺起來:“外面下這麼大雨,你不在宿舍?”
褚楚還沒說話,庾佑之又開口:“帶傘了嗎?”
“……沒有。”
“你在哪?我去接你。”
“我舍友在我旁邊……”褚楚的神經再次繃緊,他們全班人都見過庾佑之,她也不知道沉鬆鬆還記不記得他的模樣。
如果被看到他來接自己,她不敢想這件事情會被傳成什麼樣。
她沉默著不吱聲,而庾佑之站在包間外的走廊,看著面前玻璃窗上的雨幕,雨不斷落下來,沒進窗子倒影上男人黑色襯衫的領口,又與暗色融為一體。
他眉頭逐漸擰緊,想到了上次學生參觀的事情。嘆了口氣,男人放緩了語氣道:“我知道了,我讓周榆過去。……這會兒說吧,你在哪。”
十分鐘后,有車停在派出所門口。
前車窗降下來,褚楚看到駕駛座上不是庾佑之,是常見到的周秘書。她微微呼了口氣,拉著沉鬆鬆上了車。
為了防止露餡,褚楚上車做好后就先開了口:“表哥,你來啦!”
周榆從後視鏡看了她一眼,從善如流道:“嗯,先送你同學回去吧。”
他這麼一說,褚楚就知道今天得去見庾佑之,心裡虛得不行。
沉鬆鬆沒認出周榆,只見狀拉了拉褚楚的袖子,小聲問她:“你今天不回學校嗎?”
褚楚指了指手機,示意給她發消息。
她低頭打字:我今天去我表哥那兒住,明天周末,我要在他家吃飯。
沉鬆鬆點點頭,給她發消息:那如果學校那邊明天有什麼事,我再發消息告訴你。
在學校門口停下車,周榆遞給沉鬆鬆了把傘。看著舍友走進校門,褚楚鬆了口氣,開口問周榆:“周秘書,我們這會兒去找叔……庾先生嗎?”
周榆打了轉向燈,把副駕放著的雨傘遞給她:“我這會兒送您過去,庾總在平橋西路那兒有個飯局,這會應該在等。”
平橋西路離學校有點遠,待車再次靠邊停下的時候已經過了近二十分鐘,褚楚看到前面停的車,車型和車牌號都很眼熟,是庾佑之常開的那輛。
她謝過周榆,剛要打開車門,就見庾佑之從車上下來,撐著傘朝這邊走了過來。
打開車門,庾佑之向周榆點點頭,示意褚楚下來。她抱著自己的包下車躲進男人懷裡,跟著他回到車上。
雨勢似乎變小了些,庾佑之抽了幾張紙巾遞給她。
褚楚剛要開口說話,庾佑之已經發動車駛離路邊:“睡一會兒吧,先帶你回家洗個澡,別再感冒了。”
褚楚便不再說了,她點點頭,陷進座位里,精疲力竭地閉上眼睛。
小說+:『sаńjìμsんμщμ.νì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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