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出門,便見著靜靜守在門外的綾。
沒有任何驚訝,曉只是微微嘆了口氣「果然......」
早在先前,曉便感覺到從綾身上傳來的波動,沒想到,已經儘早結束話題的她,還是遲了。
「你聽到了多少?」來不及收回那異色的瞳孔,曉刻意迴避綾帶著不解神情的目光。
「為什麼......」她應該知道,自己是值得信任的啊。
為什麼不讓她跟隨?又為什麼刻意讓人傳話,安排自己待在房間里?為什麼要瞞著自己?
兩人口中的交易,難道真那麼難以啟齒?那麼不可告人?
綾的心中瞬間閃過千百個疑問,但縱使心中有著疑惑及不解,她還是想聽聽曉的說法,想從她口中聽見,其實只是自己多心罷了。
「這是我自己的事。」暗地深呼吸了幾次,曉鼓足勇氣,緩緩抬起頭正視著綾的雙眼,那雙令人窒息的銀色雙瞳不知何時又悄悄變回原本的淺棕色。
「你的意思是叫我別過問嗎?」不敢相信這句話會從曉的口中說出,綾一時間之間不知該做何回應。
她與她之間,不應存在任何秘密的,不是嗎?
「嗯。」艱難地點了點頭,曉再次將目光從綾的面容上移開。
那目光里的不諒解,讓她幾乎窒息。
但,這是一個賭注,一個不小心,便會落得全盤皆輸的賭注。
她不想解釋也不願解釋,並非不信任,只是有些事,只有她才得以完成。
「我懂了......」輕輕地閉上眼,綾感覺自己的雙眼灼熱得發燙,但卻流不出淚。
一種不被信任的憤怒感滿溢心間,刺得她的心好難受。
「綾......」曉知道,自己傷害了綾。
她好想伸出手,緊緊地將她擁在懷裡,告訴她,她信任她,但不行,真的不行。
為了家人的安全及幸福,有些事她不得不放棄。
她只能賭,賭她和綾之間的牽絆,足夠濃烈。
「我不會讓你為難的。」再次收起自身的情緒,既然這是曉希望的,那麼她便成全,這是她身為一個式神,唯一的用處。
所以,即便她的胸口再疼、再痛,綾都會義無反顧的做好自己的本份,為曉犧牲一切。
自那天,兩人不歡而散過後,神羽牙家族內再也見不到曉與綾出雙入對的身影。
當所有人還未來得及探究之際,曉便開始大動作進行家族內部的整頓。
像是早已熟悉般,曉往往一出手便滅掉一個分家,下手之迅速讓人完全無法防備。
除了心懷不軌的分家一率按照罪行輕重處份之外,就連分家裡擁有式神的主要人物也全被綾出手解決。
說解決似乎有些過火,那些式神在培育過程中,便被神羽牙宗主下達一切以綾為主的旨意,所以每當綾一現身,不需要什麼動作,式神便會乖乖被回收。
「這是最後一個了?」再一次回收式神,綾語帶疲備,她已經數不清這是第幾個式神了。
記得的,不記得的,都已不再重要。
整個神羽牙在曉的高壓清洗下,像快高速轉動的陀螺般動了起來,一條又一條的人命在曉的命令下消失,連情緒一向平靜如水的綾,也不免起了一絲憐憫。
這孩子的作法,是否過激了一些?
「是的。」佑海恭敬的說著。
初見著綾那時,佑海一直認為她不過就是一個較特別的人型式神,比起其他的式神根本一點攻擊性也沒有。
但在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佑海這才明白,原來她的溫柔只針對曉。
「那麼......」
綾難得的欲言又止,讓佑海留上了心。
「您想問些什麼呢?」他有些疑惑綾的舉動,這幾天來她總是用最快速的方法執行曉的命令,就算讓旁人認為她血腥也好冷酷也罷,她絲毫未曾在意。
但,為何她會突然露出這般無助的表情呢?
「不,沒事。」搖搖頭,綾不再言語。
「關於曉?」沒有讓綾的冷淡給傷著,佑海仍是好脾氣的詢問。
前幾日的相處,讓他清楚明白,只有曉,才能讓綾平靜如水的內心產生一絲漣漪。
「她,忙嗎?」還惦記著......自己嗎?
「曉這陣子的作為讓幾個不安份的傢伙有些急了。」若不是他接了命令,必須保護女神完成曉所交代的事項,他一定會牢牢守在曉的身後。
誰知道那些狗急跳牆的傢伙們會做出什麼事?
「所以?」眼神深處閃過一絲銀芒。
這事,她怎會不知情?
「我讓鳳跟在她身後,也儘可能請她不要離開房間太遠。」希望這樣做,能夠減少她遇險的機會。
剩下的,只要再等這邊完成,便沒事了......
聞言,綾不再延續話題,只是倚著門,目光隔著遙遠的距離,凝視著曉的房間,耳邊傳來的哭喊、求饒聲漸漸淡去,而稍早所浮現的軟弱,亦隨之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