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月光還清冷。
桃華尷尬地笑了一下,也不再客氣,“這毒,真的沒法子解嗎?如果真的沒辦法,我想把這孩子流了……”
“若是能解,聖上會忍心瞧著娘娘受苦么?娘娘想將孩子流了,聖上允么?”
“我就沒法自己做個主嗎!”
當真是又氣又委屈,桃華捏著茶杯的手都在顫,恨不得立刻將它丟到安易臉上:“到現在為止什麼都由不得我。從我出生,母親就給我下蠱下毒。若不是秦堯玄真心待我,我是不是就和那些圈養在院的女奴一個模樣?被送去大衍也是,回傲國也是,就連封后這些全部都由不得我!舅舅你……”
分明重生一世,卻還是左右無措。桃華想不通自己為什麼要知曉這些。
“我什麼都知道。”
安易指著桃華手中的那盞茶道:“平心而論,桃華你能走到這一步,已是比我預計的好太多。”
這一步。
“其實你就算什麼都不知道,就這麼乖乖地由著聖上壓在床上,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ⅩYцsんцщц.cc()
哪一步?
桃華渾身都冒出冷汗來,她甚至不敢看白燭之下安易的面龐。
太過詭異也太過飄渺,仿若隔世,好似隔著三途河看不清的模樣。
“為什麼你都知道……”
“千雲人最擅觀察命理,我比千雲人更擅長。”安易終於睜開眼睛,噙著玩味的光,“我甚至知道你會怎麼死。”
桃華下意識地捂住耳朵不要聽,可安易已經張嘴接著說了下去:“自尋短見,頂撞太后被賜死,傷及龍根被亂棍打死,與皇親王暗會浸入豬籠,偷竊傲國機密為大衍傳信頭掛城牆……”
“不可能的!”
安易卻是輕輕地笑了一聲:“終究是有些長進,可還不是被亂箭射死了?”
“你到底是什麼人!”
頭皮發麻地拍桌而起,桃華卻覺得腹中一痛,臉色慘白地滾回蒲團。
“你再逞強,恐怕這世就會因滑胎血崩而死了。”安易示意桃華稍安勿躁,將他那杯茶水遞過來。
很燙,還有安胎藥的味道,濃的桃華幾乎作嘔。但藥效好得驚人,不過半柱香的時間,小腹便不疼了。
桃華被安易扶著上了前些年大衍進貢的靠榻,還鋪著頂好的裘皮,診脈后安易說:“如果沒這口葯,你已經沒了半條命。”
是生是死,好像都在他的鼓掌之間。桃華不敢再說話開口,而是定定地瞧著面前的男人。
他似乎覺得桃華現在的模樣很有趣,甚至情不自禁地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
不是晚輩對後輩的關懷,更像是一隻寵物,不對,用手中把玩的核桃盤珠比喻更合適。
“我倒是可以算算你能走到哪一步,但看你這麼有趣,便懶得算了。”
說著將錦被覆在桃華的身上,安易轉身點上一支新香,“解毒的方法自然是有,但是在千雲,想去嗎?”
“想!”
桃華立刻點頭,生怕安易是為了調侃自己取樂,又認真地說:“只要能叫這孩子好好的,怎樣都可以。”
見桃華這如臨大敵滿臉死志的模樣,安易竟是笑了,連肩膀都在顫。他擺擺手示意桃華不要激動,坐下來說:“這毒對於千雲並不是秘密,千雲先祖研製,一直在皇族手中變幻萬千。如今世上應有兩人知道這解毒的法子。千雲現在的長壽王爺,簡洺和他唯一的弟子,也就是他的孫子,簡疏。”
“可簡疏已經死了!”聽見這兩人的名字,桃華又是一陣天旋地轉。
到底在她不知道的時候錯過了多少?當時在江南遇著簡疏,他卻是一心想弄死自己。
他應是極其了解這毒的,只是通過施針便催發毒性發作。可為何臨死前卻半字不提這毒會對子嗣影響,就這麼死了?
“他還為你施了針,服了葯。這毒早已被他催過,應是往你骨子裡透,否則你也不會懷胎。”
安易說得無比輕鬆,“你猜猜這世你會怎麼死?毒發身亡的樣子恐怕不會好看。”
“為什麼直到現在才說!”桃華憤憤道:“你分明什麼都算得到,為什麼不早些告訴我?你討厭我無所謂,但你是秦堯玄的臣子,還要靠著他來謀取這天下不是嗎?現在將我逼離他身邊,真的會有好處嗎?”
“誠心而言,我對這天下早就膩了。但聖上於我有恩,當年他在千雲救我一命,我自然是要盡心儘力地輔佐。之所以不願告訴娘娘,也是為聖上著想。我算的到所有人,唯獨算不到自己,只能依託聖上才能安生立命。”
一個早就打包好的包裹被安易從榻下拿了出來,桃華只覺得可怕極了。
“姐姐自以為她算計了一切,將什麼都賭在你這小女娃身上,可惜,你只是個被聖上嬌養的金絲雀,連只鳳雛都差得遠。你就這麼乖乖地呆在聖上身邊,當真是無趣之極。”
說完安易的神色微動,竟是露出幾分癲狂的意味,“況且聖上會一統四國,這早已毋庸置疑。這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