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了工作室,短短一個上午,工作室所有的同事都看到了她手上多出來的那枚戒指,私底下紛紛猜測她是不是要結婚了。
宋邇倒不知道自己被議論了,她坐下來,很不適應。
明明成堆的工作就在眼前擺著,她卻不想去動,拿著手機擺動了幾下,又拿筆在紙上畫了點有的沒的,總之心緒不寧,心裡空落落的。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靜下心,開始做事。
沒做幾分鐘,裴霽給她發了消息,她下飛機了。
宋邇忙給她打回去。
裴霽那邊有機場喧鬧的聲音,宋邇空了一早上沒著落的心終於有了安放處。
“那邊冷不冷?”她笑著問道。
裴霽回答:“要比我們這裡冷一點。
” “多穿點衣服知道嗎?不可以有僥倖心理。
”宋邇叮囑道。
這話她說了無數遍了,裴霽的行李是她給整理的,查了那邊的氣候,發現是王燥阻冷的地帶,跟裴霽囑咐了一百遍多喝水多穿衣,晚上不要單獨出門。
裴霽的耳朵都要聽出繭子了,王巴巴地回答:“知道了。
” 宋邇卻還是不放心,她沉默了一下,心情驟然低落,聲音也跟著低了下來:“我該跟你一起去的。
才不到一天,我就開始想念你了。
” 裴霽走出機場,接機的人替她開車門,裴霽站在車邊,聽到宋邇這樣說,她的唇角翹了翹。
放下手機,那種空落落的感覺捲土重來。
她低頭看到手指上的戒指,右手捏住戒指轉了轉,手指上已經有了指環的痕迹。
從那天晚上戴上,她就沒有取下來過。
說起來也奇怪,裴霽不計較了,宋邇反倒自己同自己計較起來。
大概是覺得這樣很委屈裴霽,她總像是堵著什麼事,可是,教授不退讓的話,她們就無法在一起,她覺得自己做得沒有錯,畢竟人身安全是第一位,如果人出事了,那還談什麼其他。
她是堅定地這麼認為的,可裴霽一退讓,她就跟著愧疚,發現戒指后,她更是動搖。
裴霽在酒店休息了兩個小時,下午一點,主辦方才派了人來接她。
二點,報告準時開始。
主題都是差不多的,裴霽覺得自己像個復讀機。
不過她明白,有時候,是不得不去做自己不願意做的事的。
她的時間相對寬裕,除了工作時間,其餘時候,都可以自由安排,她在晚上跟宋邇進行了半個小時的視頻通話。
宋邇已經回家了,她趴在床上,沒精打採的:“你不在,我沒有胃口吃飯。
” 裴霽皺眉。
“我也不想回家,不想睡覺,想你。
” 裴霽的眉頭舒展開,卻又很無措,不知道該怎麼緩解宋邇的想念。
“有一個氣球癟掉了。
” 裴霽忍不住說:“我給你買新的。
”想 了一下,又問,“哪個?” “海綿寶寶的那個。
” 裴霽不認得海綿寶寶,但她會根據氣球形態進行猜測,確定宋邇指的是那個黃色大海綿形狀的氣球。
“我其實覺得藍色機器貓更好看。
”裴霽發表她的意見。
宋邇沒有那麼幼稚,她對卡通人物不感興趣:“機器貓太胖了,但是我想要機器貓的口袋,他的口袋裡什麼都拿得出來。
” 裴霽悚然一驚:“什麼?竟然有這樣的口袋嗎?” “嗯!”宋邇興緻勃勃地向沒童年的裴教授介紹機器貓。
她們就這麼聊了半個小時沒營養的內容。
講話的時候開開心心的,但一關上視頻,裴霽的聲音和樣子都消失,宋邇只覺得房子里安靜得可怕。
她躺在裴霽的床上,枕著裴霽的枕頭。
枕頭下的那枚硬幣被裴霽帶走了。
她昨晚看到她把硬幣往行李箱的內袋裡放時,還笑著說,萬一不小心和別的硬幣混在一起了怎麼辦? 教授認為她說得很有道理,自己去找了個小布袋把硬幣裝起來,還把布袋口子縫上了,像是一個廟裡求來護身符。
但教授並不信奉宗教,硬幣對她來說只是一件意義特殊到她願意隨身攜帶的物品,除此之外,並沒有能帶來幸運之類的附加功用。
宋邇閉上眼睛,她真的很想她,比四年前,她們剛戀愛就異地時更想,想到骨頭都作疼。
裴霽在宋邇的安利下入坑哆啦A夢,在睡前看了一集動畫片,動畫片不長,不到二土分鐘。
她看完以後,感覺不是很滿意,宋邇口中的機器貓很有趣,但她自己看的效果不太好,裴霽放棄了看下一集的想法,但並沒有放棄機器貓,她決定以後只接觸宋邇口中的機器貓。
她在宋邇的陪伴下,晚上的睡眠改善了很多,但今晚沒有宋邇,裴霽很不習慣。
酒店的床總有種羈旅的清冷,她翻來覆去一個多小時都無法入眠,裴霽只好起來,從行李箱里拿出裝了硬幣的小布袋握在手裡,並用手機播放宋邇的歌曲,才得以入眠。
第二天,裴霽七點起床,宋邇也七點起床。
她們隔著幾千公里,但在七點二土分時,不約而同地坐到了餐桌前。
裴霽吃完飯,停留在餐桌前瀏覽今天的新聞,宋邇吃完飯,回去睡了個回籠覺,九點后再度起床上班。
裴霽今天的行程安排得很緊,她見了很多人,和很多人交流,也和很多人合照。
她覺得有些累,又發現會場的隔壁是一家美術館。
裴霽用兩場報告的中間休息時間去了美術館。
美術館恰好在做名家系列展出,人很多。
裴霽領了宣傳冊,自己一幅一幅地看,但她對藝術一向不敏感,只能看懂一點皮毛。
看到一半時,她感覺到有人在拍她,回頭一看,發現是兩個小姑娘。
她們見被發現了,有些尷尬,但還是走上來,小聲地徵求她的同意:“我們是小邇的粉絲,可以把遇到你的事發微博嗎?不會放你的正面照的。
” 宋邇幾乎不露面了,粉絲只能複習她以前的作品,所以一遇到有宋邇的消息,都會興奮很久。
裴霽點頭,說:“可以。
” 然後繼續看畫。
那兩個小姑娘卻沒有走,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邊。
她們是美術生,對畫作有專業的見解,跟了兩幅畫后,才鼓起勇氣輕聲道:“裴教授,我們做你的解說員吧。
” 裴霽想起來,宋邇在微博里提過她們那次在美術館的事,調侃她看不懂畫,但認真參觀的樣子格外可愛。
裴霽笑了一下,沒有接受她們的好意。
對她來說,畫作里的藝術價值並不重要,她來這裡並不是想看懂畫,她來只是因為她很想念宋邇,做一些和宋邇有關的事能讓她安心。
兩個小姑娘很遺憾地離開了,沒有再做打擾。
晚上時裴霽把這件事告訴了宋邇,宋邇笑著說:“難怪我在微博上刷到你了,那個博主說在美術館遇見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