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費夷吾沒有任何驚訝,師父心裡明白,似問非問:“來過?”
邢嶸說師父是守山人,不過提醒過她不能跟任何人說起帶她去過妖間界的事。於是費夷吾眼珠子一轉,曲線回答:“見過邢嶸。”
師父秒解潛台詞。
“懂事了。”
趴著的那隻大白貓抬起腦袋“喵嗚”兩聲,不知是不是錯覺,費夷吾覺得牠在笑。
尖利長牙白森森閃光。
笑得讓費夷吾毛骨悚然。
“還沒見過吧?”師父剛伸出手,大白貓忽然站起來,抖擻油光水滑的皮毛,自覺鑽到師父手下,“這是夜狩,守山人的役使靈。”
費夷吾醍醐灌頂,指著大白貓問:“牠就是羅盤上的……東西?”
夜狩齜牙,對費夷吾稱呼牠為東西非常不滿。
費夷吾面不改色換口風:“強大靈物?”
“小吾真行啊。”師父笑得前仰後合,“我應該早點把你放下山去。”
士別三日,吾已非吳下阿蒙。
費夷吾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額頭。然後想起什麼,蹲下來抱拳作揖,“感謝夜狩一直以來的照顧。”
外掛同志,您辛苦了。
夜狩很滿意,合攏上下顎,把尖牙包進去。
“行易先前發信給我,說可能搞錯繼承人了,我還對你媽媽抱有希望。”師父黯然道,“但收到費施主回來的消息,你媽媽的表現,讓我很受打擊。”
和費夷吾糾結乃至自責的點一樣,在道觀里還算沉穩的修行之人,自從知道丈夫還在人世,瞬間棄修行於不顧,心急火燎地要去找丈夫。
“你媽媽對你爸爸的感情很深。”
“他們是自由戀愛。”費夷吾很贊同師父的話,“我還記得小時候爸爸老吃我的醋,說我把媽媽搶走了。”
每次同學惡作劇叫她廢物的時候,費夷吾總忍不住去想,給她起的這個名字,是不是飽含了費高明對“第三者插足”的嫌棄。
費夷吾,廢物。
天下哪有父母這麼給小孩起名的,也就媽媽捧爸爸的臭腳,覺得這名字好聽。
“小吾。”不知不覺被小徒弟歪了話題,師父一捋鬢髮,不著痕迹把話題拉回來,“你媽媽看來是要跟你爸爸回去。”
“回去就回去唄。”
“你呢?”
“啊?”費夷吾還沒轉過彎,“我什麼?”
師父循循善誘:“你也要跟他們回去吧?”
作者有話要說: 恢復老時間更新了。
☆、065:深不可測
“回去哪兒?”費夷吾混混沌沌, 唯一能確定的是, 師父真的挖了個坑, 坑底里橫七豎八卧的全是等她跳下去才能揭曉的秘密。
她往下看一眼只覺此坑深不可測, 兩腿打顫,暫沒有跳進去的打算。
師父溫吞吞道:“回你老家嘛。”
“我不要回家。”費夷吾想都不想猛搖頭, “我現在成年了,有權利決定自己去哪兒。”
開什麼玩笑, 她拼了一條小命撐過高考為的就是離開家鄉。陰差陽錯因為一場車禍沒能去讀大學, 但好歹借師父秋風學了點風水還考出兩張合格證, 據小熊說再考兩項就能拿到正式執業證。還有還有,雖然小魚兒說她下下等窮溫飽有餘小康不足, 不過側面保證了起碼日常開銷有保障……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等等!
“師父!”費夷吾恍然醒悟, 發現不管她主觀是不是願意,師父已經手拉手帶她來到坑邊,一隻腳懸在坑沿, “我爸是穿越過來的嗎?”
師父捂胸口,特別誇張地吐了口氣:“哎喲我的傻徒弟, 我還以為你真的不問了。”
“師父, 您老人家也該多下山走走。”
看老人家現在表情多麼鮮活, 情感多麼豐富。
差點塌了那一派高人氣場。
師父眯眼笑:“老人家愛靜不愛動,你媽媽這次可把我累慘了。”
費夷吾沒什麼好為媽媽辯解的,訕訕地說:“對不起師父。”然後閉上嘴巴,坐回師父身邊。
“傻徒弟,又不是你的錯。”師父身長手長, 長長的手指伸過來蓋住她紅腫的眼皮,“小吾,其實你哪哪兒都好,就是太喜歡大事化了,該問的時候不問。有些東西你問明白了,對誰都好。”
儘管說的是她從小到大的毛病,但費夷吾卻心虛地認為師父意有所指。
“師父。”費夷吾低頭,“那我現在問,不晚吧?我爸……我家那天的車禍,背後有別的原因?”
頭還低著,肩背蓄滿力量,準備好扛東西了:“師父,您都告訴我吧。”
“說來話長。”
費夷吾洗耳恭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