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驀地冷笑一聲:“養了一年老,還讓老東西看不起了。”
苗助理望著流光眼梢睫毛投下的深沉陰影,心臟重重跳了一下,她把聲音拿捏到最輕:“費先生走了。”
流光定定望著天邊一條殘雲,沒說話。從苗助理的角度看不到她閃爍的眼神,片刻后,流光偏過頭問:“洛魚呢?”
苗助理說:“先生走之前讓我把洛魚送去樓下遊樂園。我剛看過她,知道先生走了,一個人生悶氣呢。”
流光一手撐著額頭,沉聲道:“叫她去停車場,待會兒我們直接回去,你把葉福昌的資料給我。”
事有輕重緩急。
苗助理輕輕道了聲:“好的。”
直到踏進電梯廳,苗助理整個人剎那間鬆弛下來,翹起的嘴角顯露出內心的愉悅。
果然,只有費先生離開,越總才是越總。
明明是一隻獵豹,偏偏要收起利爪磨去尖牙,扮什麼人畜無害的家貓。
神農架回來一年多了,怎麼著也該恢復原來的狀態。
進入遊樂園前,苗助理瞟了眼門口的垃圾桶,碎紙末不見蹤影,看來保潔員已經清理過了。
手指拉了拉嘴角,消除了那一抹無論如何也掩飾不掉的得意。
洛魚無精打采。不管平時越老闆對她怎麼凶,現在她是自己唯一的依靠。
見了流光,洛魚上去抱住她的手臂,把頭埋進她腰側。
“光光,十五五走掉了。”洛魚忍著淚水,哭腔高高低低,“她怎麼那麼壞!”
越老闆罕見地蹲下|身來平視洛魚,看她眼眶通紅,小嘴噘得老高,笑了笑,“沒事兒,還有我在。”
“光光。”洛魚吸吸鼻子,遲疑了下,“你別這麼皮笑肉不笑,挺瘮人的。”
光光抬手……
用最後一點柔情使勁兒揉了揉她的小腦袋。
*
回到海城,天已經黑了。
下了高架橋,去東區的路堵塞嚴重,車走走停停。流光翻完資料抬頭看了眼窗外,向司機吩咐道:“去源華庭。”
洛魚眨巴著眼睛問:“光光,我們不回家了嗎?”
流光頓了一頓,緩緩道:“以後,源華庭是我們的家。”
洛魚似乎懂了什麼,又似乎沒懂。對笨腦袋風水師的氣還沒消,點點頭,用力地說了聲“好”。
反正放寒假不用上學。
源華庭在西區中心位置,是一座立於CBD的高檔公寓住宅區。
一出電梯,洛魚立刻體會到和之前住處的大大區別。
不同於東區住處的冷清樸素,源華庭光電梯廳就有四塊屏幕實時滾動各項數據。苗助理對這裡很熟悉,在流光之前刷臉開門。
洛魚看得稀奇,踮腳也要去刷臉。
咖啡館後面那小區聽說有套房子用的也是人臉識別,但越老闆很少帶她去那裡。
流光拍拍她後腦勺。
苗助理主動說:“我來幫你設置下。”
洛魚抬頭看著她,忽然一下子沒了興趣。搖頭說“不要了”,跟著流光進去。
新家在頂樓。
loft結構。
一樓客廳通頂,天花板居中區域開了天窗,洛魚以前以為在海城市區看不到星星,但她透過天窗仰望夜空,居然找到了兩三顆星辰。
她想叫流光看。
扭頭找了半天,看到辦公桌的屏幕後坐著一人。要不是五官髮型前幾分鐘剛剛見過,她都不願意相信那是越老闆。
氣質完全變了。
要說以前咖啡館老闆發怒則威,現在的越總更是冷漠無情。一尊石像杵在屏幕後,嗅不到一絲人味兒。
她到家褪了外衣,資料往桌上一放,袖子一挽立刻進入工作狀態。
說是工作而不是戰鬥,是因為她偶爾也會跟苗助理說一兩句話,讓苗助理帶洛魚熟悉房間布局,或者問苗助理這個名字那個名字背後所屬的利益團體。
苗助理應答如流,同時帶洛魚迅速熟悉了新家環境。
流光來源華庭的決定匆忙,且司機換路線到終點中間短短二十多分鐘。倉促之間,卻基本上把東區家裡洛魚的小卧室復原了,連遊戲室都搬到了隔壁。
洛魚左面看卧室,右面看遊戲室,自言自語道:“我們以後都住這裡了嗎?”
距離客廳很遠,流光聽不到。
但是苗助理聽得到。
她半彎腰,手搭在洛魚小肩膀上:“對,我們以後都住這裡,小魚兒想吃點什麼,我讓阿姨給你做?”
洛魚一下子明白了什麼,用力甩開她:“不要你。我才不要跟你住著,噔噔噔跑下樓,來到客廳,小手拍在辦公桌上:“我不要在這裡!我要回家!”
流光抬眼,慢條斯理道:“你想回就讓人送你回去,吵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