脈搏有點快, 頻率還算穩定。
呼吸卻略顯急促。
“再給我一個。”
語氣不再是請求而是命令。
流光一隻手任由費夷吾把在指間, 另一隻手則覆上她腰窩。
費夷吾遲遲沒動靜。
親吻的衝動她無法抗拒,越老闆的命令她更無法拒絕。
可她還牽挂著流光腦子裡的那東西。
“十五,是你色/誘我在先的。”溫熱的氣息離開頸部,流光的呼吸和脈搏頻率趨同一致,快, 但穩定,“至少,禮尚往來。”
費夷吾閉上眼睛,這次,她品嘗了虎雙倍的回甘。
脈搏出現紊亂,費夷吾及時推開流光,抱頭喃喃說“對不起”。
流光想笑,但費夷吾側臉透露著滿滿的愧意。
約是人格塑造的關鍵期與世隔絕,加之接受的教育迥異常人,十五時常遊離世外,小事上或許偶爾犯迷糊,大事上絕不含糊。
比如上次病發,後來十五雖不像平常小女生時時刻刻噓寒問暖,大多時候都是下意識地保持距離,親密接觸僅限於蜻蜓點水的觸碰,之前也一定會再三提醒她做好心理準備。
最誇張的一次,十五甚至提前一天寫了三百字的報告,為的只是第二天一見面可以像西方人一樣來個貼面禮。
流光知道,十五用自己的方式關心著她。
十五始終有根線懸在自己和其他人之間,隔絕了深入的可能。滿足日常需求,她從來不關心物質財富,也不會深入了解越隆的業務。
就好像——
十五仍抱有之前那種時刻動身回山上的想法,因而一切從簡。
那麼這次的主動就顯得耐人尋味。
流光不難推斷出十五的失常和本真實業的葉某某有關,具體有什麼關聯,她願意等十五主動說明。
當然不說也沒關係。
接盤負債企業的項目有利有弊,本真實業在雁城的項目雖無抵押貸款,產權清晰。但依照葉某某當下狀況,現金收購也好,債務轉讓也好,若涉入時機不當,極易在交易中產生風險。既然十五強烈反對,流光相信,那是在變相提醒她風險等級非常高。
流光的沉思在費夷吾看來另有含義,她思索了措辭,道:“我……不能馬上告訴你,反正,不太好。”
“嗯,我知道了。”流光指尖輕輕劃過費夷吾的耳朵,如願看到她顫慄了一下,小下巴因抿嘴的動作收緊,“我會跟苗說。”
費夷吾還是沒辦法完全放鬆,找來手環給她戴上,看到指示燈轉為白色才算放下心中的巨石。
流光出其不意地在費夷吾臉上啄了一記,然後給她看手環:“我沒那麼嬌弱。”
憋氣憋得臉色漲紅的費夷吾捂緊胸口:“我快要不行了。”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流光笑,“現在回答第一個問題,為什麼一定要購入雁城項目。”
“雁城位於三江流域中心地帶,離海城車程三小時,明年高鐵開通,城際間往返至多一個半小時,未來的發展潛力不容小覷。越隆最早想拿地是計劃打造成新型科技研發區,不過前段時間,我改變主意了,想做別的項目。”
費夷吾好奇:“改主意做什麼?”
“海城常住人口有一半是外來人口,其中又有相當數量的人上有老下有小,隻身在外打拚,一年到頭未必能回家一次。我想在雁城建學校、老年公寓、療養中心一體化的社區,為這部分人解決後顧之憂,這樣他們可以把老人和小孩接過來,共享天倫之樂。”
說到這裡,流光眉間蹙起淺淺皺紋,“雖然這次我這麼做是出於私心,比不上師兄,不過以後我會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做更多。絕對比他厲害。”
最後一句說得斬釘截鐵,信心十足。
費夷吾一時無言。
沒提到師兄之前她彷彿看到流光頭頂旋轉著天使的光環,師兄兩個字一說出口,整個變了性質。
“怎麼……”費夷吾頗費了一番腦筋,問,“想起做這些?”
“趁年輕的時候多做點好事積攢陰德唄。”流光單手枕在腦後,懶散地往沙發背上靠去,“你去找找洛魚,別讓她又把哪家的貓咪禍害了。”
不知道是不是蠃魚時代被偷腥貓欺負過,洛魚小朋友課後一大愛好就是折磨貓——洗澡剪指甲撓腳掌無所不用其極。
經流光提醒,費夷吾恍然記起來,小朋友出門的確有一段時間。
“哦!”
費夷吾一出門,流光立刻從書架的隱蔽抽屜里摸出藥瓶,就著冷水磕下去。
以前很少去想壽命問題。她有頂尖的醫療團隊,有足夠的研究資金,她有資本買命。
但現在不一樣。一到晚上,她就忍不住去想一天又過去了,生命又少了一天。夜深人靜時,慾望噬骨,她想,什麼時候能拋開一切,擁一個人入懷。
廖弘有句話說得對,未曾擁有過,不懂得多珍貴。
曾以為和十五的感情如同白水,滋味平淡,然不可或缺。十五算是修道的人,獨有清靜的法門。但經過今天這出意料之外的狀況,她才深深意識到,感情不可能勉強保持平淡,情之所至,興為之開。
毋論十五年輕氣盛,她自己也等不下去了。
閉眼等藥效過去,流光撥通苗助理的電話,言簡意賅道:“本真實業不再考慮,錦輝的項目勢在必得。”
苗助理說了聲:“好的。”接著又道,“錦輝的楊總和本真實業的葉總下周在雁城有個會議,要不我先跟楊總約下,直接面談?”
“你看著安排吧。”想了想,流光問道,“楊衲想拿本真的地?”
“沒錯,葉總著急套現,本真那塊地不管哪家拿到,保准穩賺不賠。”苗助理很少一句話裡帶上兩個及以上的肯定詞,這潛台詞就是在問越老闆:你真的要放棄那塊肥肉嗎?
流光略略估算了下,的確,經營得當,那塊地帶來的利潤絕對可以指數級增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