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省吧,你可真是嚇死我了。”沈烈翻了個白眼,“現在的問題很明朗了,我建議你當事人乾脆利落的坦白。”
“你也省省吧檢察官,”里昂冷笑一聲,“強姦案是最難判決的案件類型,更別說是兩個男人,更別說你們毫無有力的證據。”
“正義的巨輪只是轉的很慢,但不代表它就停止了旋轉。”沈烈冷聲道,“我可以起訴你當事人一次兩次,自然也能起訴第三次。除非我認為正義得到了伸張,否則你當事人下半輩子都不會過得安穩。”
“我可以把這理解為一個威脅嗎?”里昂站起身,“你介不介意再說一遍讓我錄下來?”
沈烈絲毫不畏懼的站起身,緊盯著他的雙眼:“我一點都不介意,因為我說的是我想說的話,我做的是正確的事。我晚上睡得一個安穩的好覺,你呢?”
【注1】參考文獻:
陳菲菲,謝傑,《美國強姦罪分類研究及評述》,2006,華東政法學院,上海。10061509(2006)
第158章 起訴流程
里昂沒有坐下來,也沒有回答沈烈咄咄逼人的問題,他只是微微仰頭,重申了一遍自己的訴求:“如果你們不介意的話,我的當事人現在不會回答任何問題。”
沈烈絲毫不驚訝,他對警官們說:“把奧斯特里先生轉押去中央拘留所。”
凱西和迪諾站起來拿出手銬示意文森特也站起來,被拷上然後被帶走。里昂在文森特耳邊說完了:“別擔心,我會幫你脫身的,就像之前一樣。”之後就目送著他們三個走出審訊室,在沈烈也要跟著走出去的時候,他突然出聲了:“檢察官。”
沈烈站定了回身看著他:“你還有什麼事?”
里昂微微一笑:“我記得你。”
“恭喜你,你的記憶力還沒有像魚一樣只剩七秒,”沈烈諷刺道,“我們一個月前剛在法官面前結束一場關於你當事人的戰役。”
“不,我是說,我在法學院的時候,就記得你。”
沈烈狐疑的皺起眉:“無意冒犯,但你和我不像是同學年的學生。”
里昂笑容越來越明顯:“當然了,我太老了。事實上,我是你十年前畢業的校友。”
“這個時候來沾親帶故不覺得有些毫無意義了嗎?”沈烈不是很明白他的動機。
“我不是要沾親帶故,我只是想說,我為什麼會記得你。”里昂把自己昂貴的皮包推到在桌子上,又立起來,這樣來回下意識的折騰著,“在我有一次受邀回母校給一次模擬法庭做評委的時候,我見過你。那時候你是辯方律師,一個黃種人,中國人,鋒芒畢露,就像一把出鞘的刀,很值得人欣賞。”
沈烈回想起了那次模擬法庭,他淡淡道:“我記得我輸了。”
“是的。”里昂頷首,“是我判定你輸了。不是你表現得不夠好,而是在你身上,我看不到你的未來價值。”
沈烈根本沒預料到這個答案,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不好意思?”
“就像你現在這樣,”里昂道,“你從最一流的法律學校畢業,卻選擇了一個最讓人失望的工作——在系統里當一個小小的檢察官助理,每天處理著瑣碎的案件,我很好奇一件事——你法學院的學費賺回來了嗎?”
沈烈明白了他要表達的意思,絲毫不為所動:“關你屁事?”
里昂終於不再折騰他那個包,夾在胳膊上越過沈烈朝門走去,在他打開門的一瞬間,他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麼,轉過身朝沈烈笑了笑:“至於你剛才問我的問題,我忘了回答你。我在位於市中心的四百平的別墅里,每晚都睡得很好。”
寧遠在單面玻璃外面,清楚的聽見了他們之間所有的對話。
等里昂說完了以後,他就走了。寧遠抬起手敲了敲門,屋內的沈烈抬眼看了看他:“你敲什麼門?”
寧遠笑眯眯:“給你點私人時間?”
“不需要,”沈烈朝他走去,“走吧,文森特這裡註定是鐵板一塊,我準備直接向大陪審團起訴。”
“證據足夠了嗎?”寧遠陪著他走出去,“不需要再等等?”
沈烈說:“大陪審團確認起訴以後,還有兩個禮拜的時間可以搜集證據,遲則生變。”
寧遠點了點頭,有些猶豫的問:“我剛才聽到了,”他指了指里昂離去的方向,“你沒被他氣到?”
“有什麼好生氣的?”沈烈不置可否,“他做了他的選擇,我做了我的。”
寧遠見四下無人,踮起腳親了親沈烈的唇角。
次日,1號法庭
“瑞德先生,麻煩向法庭和大陪審團描述一下你被侵犯的那個夜晚。”
比庭審的法庭房間面積要稍小一點的大陪審團的房間里,進門以後右手邊坐了二十位陪審員【注1】。理論上有23個,但其中包括了一個“頭人”和兩位自願擔任的書記。二十個人中必須至少有12人投票通過,才證明案件成立,文森特·奧斯特里才會被正式起訴。
左手邊是一個證人席,現在克萊恩·瑞德正坐在上面,他雙手放在桌子上,因為有些緊張而下意識的絞緊,從事律師行業快十年,他第一次坐在象徵著受害者的證人席。
沈烈現在正站在他旁邊,刻意的沒有阻擋住大陪審團看向他的視線,在問完問題以後就安靜的退後一步。
克萊恩深吸了一口氣,抬頭直視了對面的二十位不同種族不同膚色不同年齡不同性別不同社會階層的陪審員,緩聲道:“我曾經是被告文森特·奧斯特里的律師,幫助他打贏了案子。在案子結束后的大概半個月後的一個晚上,他拿著一瓶紅酒敲開了我的家門。”
“我沒有想到他會……”克萊恩艱難的咽了下唾沫,“他會做出這個事情。”
“所以他進了你的家,”沈烈問道,“然後呢?”
“我們談了一會兒,我才知道,有關於上個案子的真相,他一直都在騙我。”克萊恩搖了搖頭,自嘲的笑笑,“然後他開始對我動手動腳,我試圖反抗,但我發現我有些不對勁了,渾身無力,視線渙散——”
沈烈接道:“——GHB的反應。”
克萊恩點了點頭:“之後他就……”他頓了一下,開口很是艱難,“對我做了那些事。”
“你是指,強姦。”沈烈也不願意觸及他的傷疤,但是面對大陪審團,每一個觀點都必須準確。
“是的。”
沈烈接著問:“瑞德先生,請認真回答這個問題,這很重要。在整個過程中,你是否清晰明了的拒絕過,說過‘不’?”
克萊恩直視著他的眼睛,然後又直視陪審員們的眼睛:“是。我說過很多次,我打他,罵他,甚至懇求他,但他就是不肯停止。”
沈烈問了最後一個問題:“他強姦了你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