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日方長 - 第四十五章從前惡夢

蕭龍笑了一下:“程煜輝是吧?”
“你你你.....你怎麼知道?”虞嬌被唬得都結巴了。
“我倆兩次被抓嫖,兩次都遇到他,你看著他的眼神,像要把他吃了。”
蕭龍的玩笑話一下子令她臉紅起來:“才沒有。”
他道:“我打聽過,程煜輝,復旦大學法醫學系碩士,主任法醫師,法醫科科長,很牛掰的人物。”
“他真的很厲害。”對程煜輝,她毫不掩飾那份崇拜之情。
“不過明顯你拿不住他!”蕭龍正色道:“他太傲了。”又想起什麼,陰沉下臉色:“上次體檢,他可真夠盡責的......”
他怎麼了你?虞嬌忍不住問。
往事不堪回首,蕭龍懶得說,但語氣出賣了他:“媽的,回去痛到現在,我懷疑他公報私仇。”
虞嬌的體驗感也不好,雖然惺惺相惜,但還是彎起了嘴角。
蕭龍見她不那麼難過了,友情提醒:“你還是得多加小心,不要把感情留於表面,我能看出來,秦北未必看不出來。如果被發現,我們都有危險。”
“以後不會再見了。”
“話別說滿。”蕭龍接著道:“我聽劉璦說,上次老馮組織的收網行動失敗,沒把我倆暴露,卻揪出了另個緝毒的卧底警察,殺害后丟棄在郊野公園。他叫杜守義,敏昂跟前的聯絡人。”
虞嬌記得在L8見過杜守義幾次,矮胖,其貌不揚,他們沒說過話。老馮從來沒提起過這個人。
她道:“那次在公安局,我聽緝毒隊的人說,在效野公園發現一具屍體,死狀很慘,為掩蓋身份,將牙齒和指紋都破壞了。要查的話還需要時間! ”
蕭龍嗯了一聲:“可以幫幫他們。”又道:“劉璦說最近會有毒品交易,估計金額不小,古力被廢,這次多數會讓我參與,是機會也是考驗。”
虞嬌怔忡地問:“萬一又是劉瑪帛設下的陷井呢?就算不是,我們怎麼通知他們?那邊可靠嗎?”
蕭龍沒有回答,他也答不上來,黃浦江對岸霓虹彩燈絢爛靈動,映亮半天的烏雲皎月,而江上黑魆魆一片,緩行的船隻飄飄蕩蕩,行蹤難明,倆人望著都悵然所失,蕭龍忽然微笑:“愁什麼,兵來將擋,水來土淹,一定會有辦法的。”
他看向虞嬌:“我們搭檔這麼久了,你知道我很多事,你在我這裡卻是個謎。我很想知道,你究竟是哪裡人?家裡的人呢?不擔心你一人在外這麼久?你執行的第一項卧底任務,後來任務順利完成了嗎?你說愛上程煜輝,為何又去了廣州,一去就是叄年,虞嬌。”他又添了一句:“或許說出來,以後能用得上。”這話聽來很殘忍,卻現實!
虞嬌一陣沉默后,才緩緩道:“你聽說過*錫市有個天鴻鎮么?”
天鴻鎮?!蕭龍神色瞬間凝重:“你是天鴻鎮出來的?”
他小時候在力昔,母親常念法制或新聞報紙給他聽,父親也會拿公安局裡的內參回來,對於*錫市的天鴻鎮,他是耳熟能詳的,九十年代末全國赫赫有名的“吸毒村”。家家戶戶吸毒,上至老人,下到十幾歲孩童,都未曾倖免。因為毒品蔓延,縣鎮貧困,為籌毒資,偷盜搶劫,賣淫嫖娼,自殺他殺、襲警抗法等違法行為成泛濫趨勢。在那裡有一張毒網將縣鎮牢牢控制,所有運毒販毒渠道被劉蒙坎集團壟斷,並在天鴻鎮設有專門的窩點制毒甚至製造槍械。
虞嬌顯得有些痛苦的點點頭:“我的家就在天鴻鎮。天鴻鎮和別的地方沒啥不同,除了種水稻,沒有什麼別的經濟來源,年輕人多數外出務工,老人和兒童留守。後來有些年輕人染上毒癮,又把毒品帶了回來,那時候對這東西也缺乏認識,以為和吸煙差不多,好奇和追時髦的心理,都開始嘗嘗味道,一次兩次,叄次便離不開了。因為隨時犯癮,身體也開始虛弱,年輕人不再出去打工,沒了收入又要吸毒,毒癮令人性變得兇殘,先偷家裡東西賣錢,家裡偷光了,就去外面偷,甚至開始明目張胆的搶劫。女人么就是賣。”
蕭龍問:“鎮幹部呢?他們是什麼態度?”
虞嬌挺荒涼道:“鎮幹部自顧不暇,家裡也有吸毒的。更可怖的是,販毒的那批人在鎮中拿了塊地建廠房買機器,說是要建石灰廠,還招聘鎮民去做工,工資待遇優厚,鎮幹部正發愁怎麼解決這些閑散人員生活問題,自然是求之不得。整個鎮子到這時已經失控了,這裡的人不僅吸毒,還參於制毒販毒。”
她頓了頓,繼續道:“我母親去逝的早,上面有個姐姐和哥哥。靠父親外出打工養活我們,他在建築工地做木工,活好有技術,還肯干,賺的錢挺多,那時我們生活的很幸福,姐姐和哥哥學習也優秀,親戚都說有望成為大學生。哪想到有次父親回鎮過年,和村裡伯伯打牌時被誘哄著吸了毒,他吸毒后,手總是發抖,木工做不了了,就在家裡坐吃山空,姐姐哥哥沒錢交學費,只得輟學。家裡沒錢了,父親已被毒品摧殘的失去人性,竟把主意打到姐姐的身上,使她也染上了毒癮,讓她出去賣供他吸毒。”
她越講神情越麻木,嗓音冷冷的,像在講別人家發生的家庭悲劇,她說:“姐姐發現哥哥也開始吸毒后,她整個人都崩潰了,當晚就在堂屋上吊自殺了。沒多久,父親注射了過量的海洛因,也死在了家中。哥哥並沒有從父親和姐姐的死中覺醒,他開始變賣家中能賣的任何東西,開始偷和搶,也學會了賒賬,帳欠多了,賣白粉的不肯再賒,指著我說,要粉可以,你妹妹給我搞一次,他毫不猶豫的同意了。”虞嬌看向蕭龍,竟然還笑了笑:“你相信嗎?我那時才十來歲,還是個孩子。”
“虞嬌,不要說了。”蕭龍撫撫她的肩膀,他很抱歉:“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
虞嬌搖搖頭:“你知道我的哥哥以前多疼我嗎?下雨天上下學,他都背著我來回,有好吃好喝好玩的都給我,誰敢欺負我,他非要討回來不可。就是這樣的哥哥,為了吸毒,竟幫著那賣白粉的把我摁在桌上,方便他脫我的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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