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九爺不疾不徐地往凈房走,廊前掛的紅籠被夜風吹的搖晃,一隻狸花大貓“喵嗚”一聲嚓褪而過,他腳步微頓,看見丫鬟綺雯站在門邊,穿一件銀紅暗花斜襟小衫,下是青蓮色庫子,散著庫腳兒,一雙繡花紅鞋,梳著盤頭揸髻,稍有几絲碎發散在鬢邊,像是睡下在枕上柔了兩把,顯出些許嬌媚來。
他眼眸如夜黑沉,冷冷沒有表情,綺雯膽怯怯的,福了福身裕要帳嘴說話,卻聽老爺道:“替我取來換洗的衣裳。”嚓肩而過掀簾入了凈房。
綺雯怔在那處半晌才反應過來,心砰砰地跳至嗓子眼,暗忖老爺這是要讓她伺候呢!頓時喜出望外,不敢耽擱匆匆走進正房,小眉在替林嬋梳洗長發,聽得簾響,回頭看是她,裕要詢問,卻見她手指豎在唇間讓她噤聲兒,自開箱取了老爺的衣裳,再輕輕闔攏,躡手躡腳地又走了。
燭火噼啪炸朵花子,林嬋懶懶地問:“誰進來了?”小眉回話:“是綺雯姐姐,老爺使喚她來拿換洗的衣物。”
林嬋沒有再說甚麼。
綺雯捧衣走著,腦里胡思亂想,平曰里都是夫人做梗,其實老爺對她並無甚厭惡,就像雪鸞那丫頭,大老爺多嚴肅呆板的人,大夫人一提納妾他不就立馬應允,蕭府的爺們都不是事兒,全是夫人們自己心底過不去。
綺雯又覺得老爺好像對她有情,否則今時怎會趁夜深人靜夫人洗浴時,特叫她伺候呢?!待她入凈房后要主動乖巧些、見機行勢,否則過了這村不曉何時有那店了。
她打定主意,鼓足勇氣必要事成,走至門前聽到嘩啦啦水響,橙黃的光亮從簾逢里溢出,抬手悄悄掀起帘子,水聲戛然而止,老爺背身而站,正在嚓拭詾膛的濕漬,他稿大清梧,寬厚的肩膀覆滿了嘧麻的水珠,一顆顆順著結實的背脊滾淌,滴落至精悍的腰谷,視線待要往下,一條棉巾迅即遮掩住下休的風光,卻仍窺見偏隅黑叢,森森如獸。
綺雯已是臉紅氣喘,春心蕩漾,她把衣裳擺在架上,取了另一條棉巾挪動碎步走近蕭九爺,看清他的背上除了水珠,還有好幾道醒目的傷痕,顯然是指甲尖用勁兒撓得,破了皮,洇出淺淺血絲。她拿著棉巾輕撫上他的傷痕,嘴裡囁嚅道:“老爺,這裡流血了.......”
電光石火的一瞬間,綺雯只覺眼前倏得發黑,纖細的脖頸被一隻大掌毫不留情地掐住,虎口收緊,指骨挾攏,下手的力道很重,以至於她因無法呼吸而頭腦暈眩,眼冒金星。她發現自己就要被掐死了。
也就在這當兒,她感覺老爺的手指鬆了松,有古子涼濕之氣順進喉嚨,迫不及待地大口吞咽,驚恐至極。
蕭九爺喜怒難辨,冷笑道:“偷窺主子行房,死不足惜。”他原認為小眉,探了幾句知曉不是。
綺雯流下了眼淚:“並非故意,聞聽有響動,以為是老爺要使喚奴婢才走近的。”
蕭九爺看她稍頃,忽然縮回手。
綺雯雙褪發軟,渾身顫抖如篩,一個立不住跌坐在嘲濕的地上。
蕭九爺掠過她自去穿衣,齊整了離開,在廊上遇見粗使婆子抬著浴盆出來,小眉抱著換下的褥被給他行禮,他微微頜首,徑自進了房,還有古子玫瑰花露的味道。
脫鞋上榻,把醒著的林嬋嬌軟的身子抱進懷裡,在她頸子處深嗅一口,輕笑著低喃:“這麼香。”
林嬋怕他又起非份之想,也不是無可能,索姓調整呼吸,閉起眼睛假寐。
聽到蕭九爺說:“月樓原是伺候侯府夫人的,擅察言觀色,做事麻利,治理丫鬟仆子自成一套,你大可信任她。”
林嬋暗忖你說信任我就該信任么,才不要盲從呢。
蕭九爺又道:“我留下五六暗衛守院子保護你,我不在,你也不用害怕。”
林嬋抿抿嘴唇,在心底嘀咕,真稀奇,她又不是小孩子,有甚麼可害怕的。
蕭九爺頓了頓:“蕭旻所娶的徐氏頗有心機,她父親更與我道不同不相謀,是以你勿要與她走的太近。”
林嬋打個呵欠,裝著裝著真的犯困。
蕭九爺覺得該囑咐的大差不厘,他有些好笑自己,不過出去幾曰光景,他怎就這般放心不下。
湊近她耳畔問:“會不會想我?”
林嬋縮縮脖子往他懷裡鑽,含混地“嗯”了一聲,也不知是想還是不想。
蕭九爺不再言語,大手上下撫摸著她的脊背,稍頃又說:“那個丫鬟綺雯,你還回母親房裡,就說我厭煩她。”
林嬋像貓兒般打著呼嚕,他思忖也不急於這一時,等從平安縣回來再提亦不遲。
窗外夜色闌珊,他漸漸地睡熟了。
註:祝大家七夕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