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蟬(古言) - 第貳貳叄章斷絕

蕭雲彰看向蕭旻,略思忖會兒才道:“老夫人身體康健否?”
蕭旻回話:“家中多事,她格外掂念九叔,身體大不如從前了。”
蕭雲彰沉默無言,若說蕭府於他的軟肋,就是這位老夫人,當初若不是她力排眾議,支持蕭老爺收養他入府,他的官途決非一片坦途。
蕭旻說:“依如今的兵力多寡,你們實屬蜉蝣撼樹,勝敗明眼可見,九叔最有智謀,怎會看不通透?何必為爭一時之勇,反丟掉自己的性命!”
見蕭雲彰笑了笑,他繼續道:父親讓我捎話給九叔,你如有反悔歸順之意,現還為時不晚,他一定會保全你的性命,到底在蕭府彼此朝夕相處數年,不是兄弟勝似兄弟......”
“卻仍讓我的夫人受盡委屈!”蕭雲彰打斷他:“我身陷囹圄之時,他卻覬覦我妻美色,意行霸佔,未逞即惱羞成怒,夥同徐巧珍將她囚於陋室,百般刁難,中秋夜送毒月餅要謀害她的性命。你說,我怎可能反悔歸順與虎謀皮?”
蕭旻臉色大變,脫口而出:“是阿嬋告訴你的?她如今在何處?”
“阿嬋?”蕭雲彰沉聲重複,忽然明白了甚麼,他抬眼看向蕭旻,面龐變得冷若冰霜:“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妻,不管在嫁我之前,你與她有怎樣的情感,都斷然不再復來,她已向我表明心意,誓與你徹底了斷,而你,若還對她存有非份之想,世間之大,也再無容你之所!”
他語畢,轉身要走,微頓,頭也不回道:“阿嬋不是你能叫的,被我再聽到,絕不聽之任之!”
蕭旻失魂落魄地往城門去,父親和徐巧珍對林嬋所為,令他受到強烈地衝擊,父親與母親多年後才納了妾室,嚴正端方的令他敬畏,徐巧珍竟要毒害林嬋,她為何要這樣做,他不願相信,忽然憶起前世里,林嬋可有被父親欺辱過?她被囚時身骨雖嬌弱,卻病死的猝不及防,他知曉徐巧珍命人送過幾趟吃食,難道......蕭旻腦里亂糟糟的,他從不憚以惡意揣測父親和徐巧珍,他們卻做了甚麼!
他忽然腿足發軟,差點跌倒,卻被雙手及時扶住胳臂,是小廝蕭乾,這才恍然已入城門,身子微顫的坐入轎中,轎夫抬起追隨丁玠的轎子之後,直往宮中而去。
蕭乾邊走邊道:“府里送來消息,少夫人生了,是個哥兒,讓爺晚間早點回去。”卻不見轎內有聲響,他又複述一遍,依舊如此,心中奇怪,卻不敢再多話了。
帳內傳出王啟岩陣陣生不如死地慘叫聲,半個時辰后才漸漸微弱下來,又過了片刻,蕭雲彰撩簾從內走出,面無表情。福安趕緊捧來一盆熱水,他不緊不慢地洗去刑訊時指間沾染的血漬,再看見袍擺也濺了些,並不理會,直朝寧王的帳中去。
寧王正和李綸等將軍商討戰事,聽到侍衛稟報:“蕭大人來了。”連忙命進來,看到他問:“王啟岩招認了?”
蕭雲彰頜首,接過一盞茶吃了,寧王大喜,不禁笑贊:“能讓他招認實屬不易!你怎麼辦到的?”
這些武將的脾性實非嚴刑拷打就能屈服的。
蕭雲彰皺起眉宇,說道:“從此時起必須嚴防謹守,侍衛日夜輪替,王啟岩招認,若殿下不肯降服,叄日內兩軍必定交戰,因為蠻夷已近在咫尺。”
一眾皆面色大變,卻非害怕,而是熱血沸騰,李綸大笑:“老子的劍再不沾血氣,都要生鏽了。”
蕭雲彰神情依然凝重,走到寧王面前,撩袍半跪道:“蠻夷疾弛而來,必定經過太平縣,依他們卑劣殘暴的本性,一番殺傷劫掠在所難免。我的妻在那裡瀕近臨產,行動不便要逃艱難,我有個不情之請......”他的喉嚨微滾,想說甚麼又極難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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