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不是甚麽!林嬋嚅嚅嘴唇,她大抵猜到他會說甚麽,也曉他會問她甚麽,因為他們已然這般的親密。
感動他待她很好,可以用寵溺來形容,但她重生那刻便沒了心,是以答不出,亦不想欺騙他。
蕭雲彰最擅揣度人心,方寸之間已感觸到了,他微闔雙眸若有沉思。
但聽她開口說起別的:“六年前母親在父親上任途中病逝,至浙江府後未滿一年,他因公務繁忙多雜,需有個女人持家並看顧我,便娶了嚴氏為繼妻。她初時待我不錯,后相繼誕下弟妹,於我有所疏忽,這已是過往,人總要往前走,我早把這段放下了。”
蕭雲彰有些意外她的雲淡風清,畢竟他所打探來的訊息,她過的並不算好,受了諸多委屈,但她不願談,他沒有再追問,只微笑說:“你可以講給我聽的,其實我很會安慰人。”林嬋也笑了:“我幼年時很愛告狀的,每到蕭府來一趟,就有小少爺要挨責罰。”母親病逝后,嚴氏苛待她,她去給父親告狀,父親向著她,幾番爭吵后,換來的是更不堪的責難。講起都是前輩子的事,她接著道:“這樣的孩童行徑,大了自然都改了。”
蕭雲彰聽她說倒想起一樁舊案來,多年前那日h昏時,他乘轎到蕭府,二門有幾輛青篷馬車,聽傭僕說是詹事林大人的家眷來做客,他不甚在意,讓福安蕭貴在此候著,自回房更衣,再去丁玠府中吃筵,走有十數步,過了柳葉式洞門,見七八婆子拎著紅籠邊走邊四處張望,嘴裡喊著林小姐,他素不愛管閑事,是一個婆子跑到他面前見禮:“九爺可看見林小姐在花園中戲耍?”他這才淡問:“她長甚麽模樣?”那婆子回稟:“十一二歲年紀,梳丱髻,綁紅繩兒,穿杏h衫裙,用晚飯時,旁的少爺小姐都在,唯獨不見了她。”
蕭雲彰頜首道:“不曾見過,若是相遇,定告訴她、你們在找她。”那婆子稱謝了。
他繼續往前走,又有婆子迎來問詢,嫌擾,索x拐道出了偏門,這是個僻角處的小園子,階前有花,花外有徑,徑旁有松,松後有亭,亭邊有橋,橋過有樹,樹為老樟,冠高葉茂,他隱約聽見嚶嚶的哭聲,近了又無聲,便把腳步頓住,忽然抬首朝樹上看。
但見個穿杏h衣裳的女孩兒、坐在枝椏上,滿頭綴著h綠花兒,俯下臉也在看他,縱是離的有些距離,蕭雲彰還是能感覺到她眼淚汪汪的。
他有些好笑:“你在上面做甚麽?”這應該就是婆子在滿園尋找的林小姐,好像閨名林嬋,也不曉怎麼爬上去的,膽子挺大。
林嬋警惕的看他穿著緋色朝服,和爹爹一樣是做官的,她不回他的話,只問:“你來時可有見到旻少爺?”
蕭雲彰搖搖頭:“他已經回去吃晚飯了。你不餓麽?”
林嬋用袖子抹抹眼睛,嘴y道:“不餓,我在看風景,那邊風景獨好。”
蕭雲彰哦了一聲:“那你慢慢看罷,我先走一步。”做勢撩袍要走。
“你別走。”林嬋慌了,一探身差點掉下來,花葉簇簇亂響,她連忙抱緊樹g,帶些哭腔兒:“我下不來了。”
這裡很偏僻,她在樹上候有半個時辰,都沒一個人經過。
蕭雲彰站定,嗓音里有一抹笑意:“你既然能上去,怎就下不來了?”
林嬋覺得他在幸災樂禍,有些不高興地說:“我爬上來時把手傷了,蹭掉了一塊皮。”露出裡面粉嫩的肉,還流了血,一直火辣辣的痛。
蕭雲彰接著問:“那你為甚麽要爬樹?”
這話似乎戳到林嬋的痛處,她氣呼呼道:“我們在捉迷藏,輪到蕭旻找,他沒找到我,竟敢就放棄了,等我下來,我要去向老太太告狀、蕭伯伯告狀、大夫人告狀......”她把府里認得的人都念了一遍,連兩歲的雲姐兒都沒放過:“每人罰他一遍兒,讓他屁股蛋兒腫得高高的下不來床。”
蕭雲彰嘆口氣,他其實很忙的,丁玠還在等著他去開席,怎有閑功夫在這裡聽她狠三狠四,而且還耐心的聽完了。
他開口道:“你跳下來罷!我在下面接住你。”看書綪到:ρΟ1⑧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