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媽進至房中,但見滿堂的人卻鴉雀無聲,看她的眼神亦十分古怪。
她上前給老太太和兩位老爺跪拜見禮,又朝林嬋問:“夫人可是尋我?”
林嬋開門見山:“侄媳說,你告訴她老太太看綉品時昏暈過去,是真的麽?”
劉媽愣了愣,看向徐巧珍,這與她幾個算計的不一樣,該預見的是老太太昏迷不醒,眾人亂做一團,她置身事外,冷眼旁觀林嬋輕慢她的下場,而此時之狀,老太太好端端地,眾人平靜,她卻在此受審,若她起悔還有迴旋餘地,卻心生惡念,咬著牙承認:“是我講給少夫人聽,但非我編造,也是聽旁人說的。”
“那旁人是誰?”林嬋眸光微沉,接著問她。
劉媽轉頭,朝某處一指,大聲道:“是她,她同我說的。”
眾人隨而望去,指的竟然是丫鬟綺雯。
綺雯顯得有些驚慌失措,連忙過來跪下,分辯道:“我一直在房中伺候夫人,未曾踏出這裡半步,更況我在老太太跟前服侍數年,老太太待我極好,我滿心感激,豈會說出此等大逆不道的話來。”又道:“你平日里不待見我和青櫻也就算罷,這種時刻怎能血口噴人,你敢與我賭咒發誓麽,若我與你說過隻字片語,寧願天打五雷轟。”
徐巧珍冷眼緊盯綺雯,雖然局面生變,但若她肯推波助瀾幾句,咬死是林嬋指使,劉媽再火上添油,今兒便能看一折非死即傷的大戲。
綺雯卻選擇明哲保身,徐巧珍並不意外,這丫頭心眼極多,自顧權衡利弊,隨時會拆橋垮台,前世里她比林嬋難對付多了。
二夫人竇氏瞟眼大夫人李氏呆坐著不吭聲兒,綺雯原在老太太跟前時,與她也算有些交情,遂插話進來:“綺雯這丫頭也算母親一手拔拉大的,這些許年我們也看在眼裡,x子多少了解些,不是忘恩負義的人。”其他人等交頭接耳,頜首稱是,她又朝林嬋笑言:“李嬤嬤是九弟妹的n娘,她如何也只有你最清楚不過了。”
李媽見綺雯反駁,先是怔住,未料她突然變卦,在那賭咒發誓表清白,把罪責一股腦兒往她身上推,而徐巧珍則站那做壁上觀,一副事不關己的態。
再對上林嬋似笑非笑的表情,忽然察覺諸事不妙起來,涕淚橫流,磕頭道:“夫人救我,我冤枉啊!”
林嬋暗思忖,徐巧珍把自己撇的清楚,成了九房內鬥的戲碼,無再演下去的必要,便走到老太太跟前,福了福身,抿唇道:“是媳婦管教下人無方,驚擾了母親的壽喜,待我回去嚴加審問,再來給母親請罪。”遂命月樓領李媽退下。
老太太心底有氣,不願g休,欲要開口,蕭雲彰朝她作揖道:“夫人初為人妻,心x單純,不擅管束下人,怪我整日忙於朝堂公務,對她關懷不夠!”
林嬋抬眼看了看他,又低下頭,默默站著,未發一語。
蕭雲彰便覺她愈發楚楚可憐,接著說:“母親若要怪責她,就由我來擔待罷!”
蕭肅康叱笑一聲:“九弟說的甚麽話。”
竇氏命綺雯起來,拉著林嬋坐到她身邊去了。
老太太壓低聲兒:“你也不能這樣一味的寵......”
蕭雲彰笑了笑:“她年紀尚小,人情事故都不懂,過兩年就好了。”
老太太有些不高興:“大媳二媳嫁進來也不過及笄,比她還小呢,也沒這樣的。”
蕭雲彰道:“她母親過逝的早,n娘又是這樣的,能長成如今這樣的品x,已經很不易了。”
“我是說不過你。”老太太搖搖頭,她說一句他回一句,再說下去,倒顯得她得理不饒人似的。秋桂進來稟報:“大少爺來了。”
蕭旻挑簾進房,看眾人皆在,曉自己來早了,忙上前給老太太問安,再給蕭肅康和蕭雲彰作揖,老太太很喜愛這個嫡長孫,拉他挨著自己做在榻沿上,蕭旻看見榻桌上展擺著一幅綉品,繡的是喜鵲登枝,便笑問:“這是誰繡的?”
老太太把喜鵲登枝遞給他且問:“你猜猜,先說繡的好不好?”
蕭旻拿在手上細看,半晌道:“母親繡的是蝙蝠圖,我妻繡的是金剛經,這幅喜鵲登枝不輸她們。”又添了一句:“定是小嬸嬸繡的罷!也只有她了。”
老太太噗嗤笑出聲來:“你們一個兩個都說這幅繡的好,是我眼拙了麽?”
“還有誰說好?”蕭旻問,這紅梅繡的精緻,阿嬋可綉不出來。
“還能有誰!你九叔一逕兒地誇呢!”
蕭旻抬起臉,見小叔叔伸長腿坐在椅上,一面喝茶,一面和父親聊談,似乎沒有聽見他和老太太說話。
其實蕭雲彰都聽見了,他不落痕迹的掃過林嬋,眼眸深幽如潭,掠過一抹若有所思,卻很快的隱去了。看書綪到:ρΟ1⑧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