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飯飽后,接下來的活動自然就是喝茶聊天了。
這又是雲舒不擅長的環節,不過好在人多,他一句,你一句,氣氛也不至於尷尬。雲舒雖然沒有很熱絡,但也不冷清,尤其是對於容海良的話,雲舒更是有一句回一句,不卑不亢,在和其他兄弟交流的同時也不會冷落他老人家,時不時還給他的杯子里添些新茶,這種安靜溫和,體貼入微的性格完全滿足了容老爺子對於女兒的一切幻想,拉著覃婉琳的手直道“還是女兒好,還是女兒好啊,你看看我這幾個臭小子,哪有寧寧來的貼心。”
六個兄弟集體吃了掛落兒,互相間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無語。
“怎麼,我說的不對?你看看你們幾個平時有哪一個回來看我的!”說到這容海良就氣,他沖著覃婉琳母女抱怨道,“今兒個還真是托你們母女的福,不然這幾個小畜生哪裡會回來,真是想見一面都難。”
“這不是您把我丟進部隊的嗎?這沒您批准,我也出不來啊。”老大容昊率先反駁。
“我這布料工具都堆在工作室,家裡沒法做衣服啊。”容歡給出的理由也很正當。
“做手術。”容弋的話一如既往的簡短。
“忙生意。”
“要拍戲。”
“打比賽。”
剩下的三人完美複製了容三的風格,氣的容海良“砰的”放下茶杯,怒罵道“借口!都是借口!”
面對老爺子的怒氣,兄弟們也很無奈。容澈索性一攤手“和您解釋您又不信,那我們有什麼辦法?”
容海良發號施令慣了,容澈不順著他反倒這幅態度,容海良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指著他道“你說你成天不務正業,就知道打遊戲,還有你那個一頭白毛,什麼玩意兒,你老子我都還沒一頭白髮,你去染這麼個頭!”氣氛頓時劍拔弩張,雲舒緊張地咽了口口水,看看繼父又看看繼兄。
“呵,我就算不打遊戲不染髮您也看不慣我。”這樣的指責容六聽得耳朵都要起繭了,聳了聳肩,一副無所謂的弔兒郎當樣。
容海良一拍桌子,站起身來“你那是什麼態度?有你這麼和老子說話的嗎?”覃婉琳見狀趕緊也跟著起身拍著他的後背,勸道“你說你好好的和孩子們置什麼氣。”尤其這事還是借著她們母女起的,覃婉琳也很是尷尬。
本來今天是個大喜日子,先前那頓飯也是吃的和和美美,現下氣氛卻有些凝重了。
“六哥很帥啊。”就在這樣的氛圍中,雲舒的聲音就顯得有些突出。
突如其來的讚美讓所有人都愣了下。
“就他那滿頭白髮還帥呢?”容海良對容澈那頭奶奶灰明顯有意見,以至於對於容澈的顏值都能閉眼裝看不見。雲舒笑了笑,重新沏了杯新茶端給容海良,溫聲開口道“您白髮也很帥啊,六哥長得像您。”
“哈哈。”容海良爽朗一笑,顯然這句話把容海良又哄開心了。容海良這一笑,氣氛頓時緩和許多,覃婉琳也跟著鬆了口氣。
見繼父態度有所軟和,雲舒乘勝追擊道“六哥很厲害呢,我打遊戲很爛的。”
“你別學他,打遊戲有什麼好驕傲。”對於容澈的職業,容海良顯而易見地皺起了粗濃的眉毛。
果然如此。雲舒看明白了,容海良作為老一輩對於容澈的職業一直存在一些偏見。對於年輕人來說,像容澈這樣水平的電競選手,是崇拜的對象,但對於老一代人來說,電子競技也好,職業比賽也好,打遊戲依然玩物喪志的表現。這種代溝在尋常人家中也很常見,如果稍加解釋老一輩人也不是不能理解,可惜以容澈有些乖戾的性格想來也不會多做解釋,繼父似乎也是個強勢的人,雙方誰都不肯先退一步,雙方的矛盾只會加深,事情只會越鬧越僵。
對此雲舒嘆了口氣。
雖然她還沒有徹底融入新家庭,但是看著這樣的情景,她心裡也不是很舒服。雲舒不擅長聊天,但不代表她不會講話,再加上其本身的性格就比較討長輩喜歡,與長輩之間打交道反倒不是那麼困難。大致解釋清楚現在電子競技已經劃為正規運動項目后,容澈從“打遊戲的不良”一躍成為了“熱血運動員”,容海良看頓時看容澈順眼多了。
“哼,運動員還像個樣。”容海良的氣消了不少,但語氣依然透著嫌棄。
“哼。”容澈也輕哼一聲,並不在乎父親的改觀。
傲嬌父子啊。雲舒腹誹。
“算了,也不指望你們這些臭小子了,等寧寧搬進來,你們愛上哪去上哪去。”傲嬌老頭索性說起了狠話。“對了,到時候把三樓的那幾個房間並了,給寧寧做個舞房,這樣以後她在家也能跳舞。”
“不用這麼麻煩了,我平時都住學校里,去學校的舞蹈房就可以了。”雲舒趕緊擺手拒絕。“誒,這兒就是你家還住學校幹嘛,宿舍又不舒服,而且你今年都大三了,快實習了吧,住家裡正好,這事就這麼定了。”
雲舒知道和新家庭住一起是難免的,但從宿舍搬出來……
見雲舒面露猶豫,容海良聲音一沉,“怎麼,你不願意?”
雲舒把目光挪向自己的母親,只見覃婉琳目露懇求,朝她微微搖了搖頭,那一刻雲舒就知道了她的答案。
繼父不喜歡別人忤逆他,而雲舒也不想覃婉琳為難。儘管雲舒和母親的並不親熱,但畢竟是親生母親,有著生恩養恩,雲舒也不願意母親太難做。“那就麻煩您了。”雲舒聽見她的聲音如此說道。
這樣的結果自然是容海良願意看到的,當然,這晚雲舒也很自然地被要求留宿了,雲舒沒有拒絕。她走到容家的小花園給室友們打了個電話,通知今晚回不去的消息。
“雲舒,你還好嗎?那家人怎麼樣?”電話那頭是尤然。除了尤然聲音,雲舒還能聽到鍵盤被猛烈敲擊的聲響。
“我沒事啊,他們對我也很好,這不是太熱情就被留下了嘛。”雲舒語氣輕鬆地說著。
聽到雲舒這麼說,尤然的心稍微放下了點。
突然,雲舒背後傳來些許的動靜,扭頭一看,是母親。雲舒舉起手機說道“我有事,先掛了,明天再和你們細說。”
“嗯。”
掛完電話,雲舒轉身對向母親,“有什麼事嗎?”
女兒那黯然的神情一直在覃婉琳腦海里反覆回放,本就對雲舒心懷愧疚的覃婉琳內心更是煎熬,她開口說道“寧寧,你要是真的不願意的話,我去和你容伯伯說一下……”
這回雲舒直接打斷了她,“沒事,容伯伯他們對我也挺好的,就這樣安排吧。”其實住在哪裡雲舒都沒有意見,只是離開室友,雲舒有些捨不得。
想起室友,雲舒突然靈光一現。“媽,我們以後是都要住在這邊嗎?”
“嗯……”覃婉琳搞不清雲舒為什麼突然問這個問題,不過既然她已經和容海良結婚了,一家人自然是都住在一起。
“那我們原來的房子是空出來了嗎?”
“嗯。”
“那房子可以租給我的室友嗎?”
“誒?”
雲舒把目前宿舍的一些問題還有室友租房的一些想法說給了覃婉琳聽,覃婉琳立刻就同意了。剛剛聽雲舒說是自願的,覃婉琳雖然鬆了一口氣,但仍有些不安,現在雲舒的要求彷彿給了她一個額外彌補的機會,覃婉琳當然不會拒絕。雲舒也沒想到覃婉琳一口就答應了下來,略微愣了一下,隨後微笑道“謝謝媽,那我明天和她們商量一下。”說完,雲舒就準備離開。
“寧寧!”就當雲舒快要從覃婉琳身邊徹底走過的時候,覃婉琳又叫住了她。雲舒有些疑惑地回頭,“還有事嗎?”覃婉琳有些局促地捏了捏裙擺,問道“其他……還有其他事需要我做的嗎?”
雲舒一征,隨即扯出一個笑“不用了,您做的已經很好了。”
“是嗎?”
“嗯。”雲舒給了一個肯定的回答后,旋即,繼續走著。走了兩步后,她又停下來,再次回頭問道“媽,您現在幸福嗎?”
覃婉琳沉吟了一會,把被夜風吹亂的碎發攏到耳後,面露微笑著道,“很幸福。”
“是嗎……”雲舒垂眸低語,隨即也抬頭微笑道“那就好。”
留宿是計劃外的事,雲舒自然什麼的沒帶,像容家這樣的家境,備用的洗漱用品自然是有的,就是換洗的衣服……雲舒低頭看了眼自己,沒辦法,看來只能將就著穿著今天這身睡了,她會小心不把衣服壓皺的。
就在雲舒這麼想的時候,雲舒的房門突然響了起來。
打開房門一看,是容遠。
“四哥有什麼事嗎?”
“我想你可能會需要這個。”容遠遞過來一個充電器和一條萬能數據線。
“請問您是蛔蟲嗎?”雲舒脫口而出。
“嗯?”
意識到把自己心裡話吐出去的雲舒立刻捂住嘴,猛烈的擺手含糊地說道“沒什麼沒什麼,我什麼也沒說。”今天六個哥哥裡面,最神奇的就是這位四哥,他是開了天眼還是身負異能,怎麼她想的事情他都能知道?
“早點睡。”容遠給完數據線后道了聲晚安,沒有多說什麼就走了。雲舒用一種看待高人的眼光目送其離開。
關上房門,雲舒給手機充上電。容遠這一貼心的舉動真是意外之喜,她的手機只能下10%的電了,倒不是她晚上想玩手機,而是10%的電她怕壓根就撐不到明天,到時候聯絡室友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