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舒笑著將那花丟回葉司源身上,“那你還不過來。”
“誒,小的遵命。”葉司源一咧嘴,蹭的就坐到雲舒身邊,雲舒往裡挪了挪,好給他更多的空間。
雲舒看他動作靈活,不由問道“你的腳好了?”
葉司源抬了抬自己的右腳,“走路是沒問題了,跳舞估計還得有段時間。”
“那11月的公開賽應該來得及吧?”雲舒聽著就知道差不多該大好了。
“那個啊……”葉司源轉了轉腳踝,“那個不行。”
“嗯?”雲舒疑惑,她以為葉司源因為腳傷這麼久不能跳舞,早就憋得發慌,恨不得什麼比賽都去參加一輪呢。
只見葉司源筆直著身體地往後一靠,隨後用被遺棄的幼犬般眼神,可憐巴巴地看向雲舒,“你真的不考慮轉拉丁嗎?”
啊啊,這是舞伴又沒了啊。雲舒頓時就瞭然了,她都有些無語了,這都第幾個了呀?
“這次又是因為什麼呀?”
葉司源靠在沙發後背上長嘆了一口氣,“說是被男朋友嫌棄跳拉丁不正經,不想讓她繼續跳了。”
“就因為這個?”雲舒有點意外。她以為像曉君姐這種級別的拉丁舞者已經不會被這種偏見所動搖了。
“當然不是!”葉司源突然暴怒地將他折下的玫瑰砸了出去,“你不知道啊,曉君姐那個對象了簡直了,不知道是哪個棺材里跳出來的老古董,先是罵跳拉丁的都是傷風敗俗,不知廉恥,然後疑神疑鬼,莫名其妙地懷疑我和曉君姐有一腿,誰規定跳拉丁的男女舞伴就得發生點什麼啊!我要是和曉君姐有點什麼,他也不想想哪裡還有他什麼事,我冤不冤啊我!”
雲舒聽完,抖動著肩膀拍了拍他的胳膊,“罪孽深重的男人啊。”這傢伙因為長得太好,總是陷入這樣的事情啊。上一個舞伴是真的迷上他,結果告白被拒后大受打擊,覺得沒法再和他相處才沒的啊。
“我都這麼慘了,你還笑我,還是不是朋友了。”葉司源怒地戳了把雲舒腰上的軟肉,雲舒舉手投降道“我錯了,我錯了。”
這事葉司源是真的冤。
雖說像葉司源這樣臉好條兒順的男人天天和自己的女朋友親密接觸那是挺叫人擔心的,可葉司源……是個彎的啊!
好好的一個gay被扣上這麼一口大鍋,他不僅委屈的要死,還真的沒處說理去。葉司源總不能自曝自己的性取向吧。先不說對方會不會相信,為了這麼點事就曝光自己的隱私,怎麼想都不值當。這世上對同性戀者的惡意可比對拉丁舞者的要多得多了。
宋茗就是受害者之一。
想到宋茗,雲舒不由擔憂地問葉司源“茶茶上次說要回家,結果怎麼樣?”茶茶是雲舒給宋茗取得綽號,因為葉司源姓葉,雲舒笑侃他們是茶葉CP。
說到這個,葉司源更是難受地捏了捏自己堅挺的鼻樑,“還能怎麼樣呢?還不是那樣。”
“你知道嗎,宋茗他爸媽又生了個男孩,都4歲了,卻從來沒和他說過。”
4歲……也就是說從那件事之後,茶茶就被自己的父母放棄了。雲舒握拳,揪緊了裙子。
葉司源腦中閃過宋茗父親那張猙獰的臉和不斷下落的木棒。
“你還回來幹什麼,我們家沒有你這樣的髒東西,給我滾,滾!我永遠都不想再看見你!”
葉司源捂住自己有些發脹的眼,心疼地說道“我都不知道他回去幹什麼?”白白被他們打一頓嗎!那麼粗的棍子啊,他們怎麼下的去手啊?!
“我真的不明白,就算宋茗的性取向不一樣,宋茗就不是他們的兒子了嗎?”看起來那樣和藹的夫婦,在知道自己兒子是個gay后就變成了夜叉羅剎,彷彿從前的疼愛都是一場泡沫,視宋茗為恥辱,恨不得抹殺掉他的所有痕迹。難道僅僅只是因為性取向不一樣就得否定掉他的一生,抹殺他的一切?
葉司源為宋茗感到不值。
雲舒也深吸了一口氣,問道“茶茶人呢?”
“我讓他留在家裡休息了。”葉司源說的家指的他和宋茗同居的小公寓。“這裡我沒法帶他來。”也不適合帶他來。看看這高朋滿座,哪個不是富商政要,普通家境出身的宋茗自然是不可能收到邀請函的。就算他能跟來這裡,他也不會喜歡這種地方的。
雲舒點點頭。雖然葉司源沒有和她說,不過雲舒已經猜到茶茶應該又被打了,估計是茶茶怕她擔心,故意不讓葉司源和她說的。
“那你們現在打算怎麼辦,茶茶那邊都這麼多年了,他父母都是這個樣子,那你這邊……”雲舒甚至有些不敢說下去。就像葉司源了解她家複雜的情況一樣,雲舒也知道葉家的情況好不到哪裡去。他雖然是家裡的長子,但因為喜歡跳舞被父親厭棄,底下還有一個對他飽含惡意的異母弟弟,萬一叫他們知道了葉司源和宋茗的事,像葉家這樣的人家,只怕葉司源最後的下場會比宋茗還要糟糕。
“先繼續瞞著吧。”如果葉家的怒火只衝著他一個人來,葉司源倒是不懼,他只怕,葉家那群人會對宋茗下手。他還沒有把握能完全護得住宋茗。
想起宋茗父母那和藹的面孔和宋茗被打的皮開肉綻的後背,雲舒垂頭,說不出一句話。
在父母眼中,子女究竟是什麼呢?
葉司源側頭,見雲舒一臉的落寞,伸手拍拍她的腦袋。“看我,今天這樣的好日子和你說這些幹什麼。”差點忘了,眼前這個也是個爹不疼娘不愛的小白菜呢。
“來,說說你的事。容家人對你好嗎?”
“挺好的,你放心。”雲舒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笑容。
“是嗎,那就好。”葉司源臉上平靜,內心卻在咆哮。
他能放心那才有鬼了!光是一個覃婉琳就夠他擔心的了,再加上容家這種家境,他家小白菜萬一受了委屈都沒人能給她做主。葉司源頭痛,為什麼偏偏是容家這樣的家庭啊?
就在葉司源將一把老父親的心操的稀碎的時候,酒店的工作人員跑來在雲舒耳邊說了幾句。
雲舒拎著裙子起身,“我得先走了,婚禮馬上就要開始了。”
葉司源幫她整了整裙子後頭的褶皺,揮揮手。
“去吧,一會見。”
“嗯,一會見。”
整個婚禮都進行的很順利。
雲舒托著母親婚紗擺尾送至T台前,看著容海良牽起母親的手一起走向了光亮的中心,她繼續留在黑暗中,和周圍的看客,一起靜靜地旁觀這場盛大的婚禮。
“難過嗎?”葉司源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湊到了她的身邊。他有些擔憂地看著雲舒平靜的面容。不是所有的孩子都會高興母親再婚的,尤其是缺愛的孩子。
雲舒看出了他眼中的擔心,淡笑著搖搖頭。
有什麼可難過的呢?
從來沒有得到過的東西又怎麼會害怕失去。
雲舒陪著覃婉琳回房換了一身敬酒的旗袍后,她的任務也算基本完成了。至於擋酒這種事,容海良特意交代過,有她六個哥哥在,輪不到她“上前線”,連酒杯里倒的都是果汁,叫雲舒輕鬆不少。
就在雲舒陪著繼父母親敬過一輪賓客,準備功成身退到一旁休息的時候,卻突然聽到容海良叫了她的名字。
“寧寧,來。”
雲舒不知道繼父要做什麼,不過還是乖乖地走到了繼父的身邊。
只見容海良和藹地把雲舒帶到自己身邊,端著微笑,語氣卻有些哀怨地說道“我這輩子一直就想要個女兒,只可惜,命不好,盼啊盼啊,只盼來六個臭小子。”
賓客們一聽這話,臉上笑嘻嘻,心裡卻在罵娘。你命不好?你生六個兒子,個個人中龍鳳,你命不好?明明知道老容頭又在明貶暗秀可是還要保持微笑配合他,好生氣哦。
“老容,你說這話是故意招我們恨呢吧。”
“就是就是,你家六個小子個個秀出班行,我家的臭小子要是能有他們一二分模樣,我做夢都能笑醒!”
賓客們又是對著容海良的六個兒子一番吹捧,話里話外都表達了一通“啊,你六個兒子都好棒棒哦,我們心裡好羨慕,好嫉妒”之後,容海良才開開心心地繼續自己的話題。
“不過……”容海良一個轉折。
重點來了!
在座的都是人精,老容怎麼可能無緣無故說起這種話。
“不過,老天還是對我不薄的,今天我終於有一個寶貝閨女了。”
只見容海良平日里那威嚴地幾乎不苟言笑的臉此刻是滿面春風,他沖著一旁待機的秘書打了一個手勢,那秘書托著一個天鵝絨的盒子小步地跑了過來。
“來來,閨女,這是爸爸給你準備的禮物,看看喜不喜歡。”容海良打開盒子,裡頭是一隻水頭極佳的翡翠手鐲。
其中有喜歡收藏玉石的老夥計眼尖地認出,這是上等的玻璃種啊!眼熱之外,也品出了老容來這一手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