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這就是他們沉淪的開端,也是被救贖的開始。
裴元征突然想起了,剛剛去到阿撒茲勒時,她在車上的那個笑容。他一直不明白的那時為何會如此觸動,現在才了解了,是因為……溫柔。她明明可以在那時就直接拒絕他們,但是她猶豫了,不是因為她是否貪戀他們給予的東西,而是在考慮著他們的心情,在儘力避免傷害到他們。人世間的遊戲玩得太久,久到他似乎都忘記了自己應該是一個人,而不是金錢堆砌的一個符號。心靈比起遲鈍的大腦,更加明白應該要什麼。分別時的甜蜜和痛苦,一點點讓他明白,她的存在,才是他作為“人”能夠圓滿的原因,是他漂泊這麼久,一直求而不得的……人性。
令夷沉默不言,心中的喧囂和咆哮在這一刻安靜了下來。那些掙扎和痛苦,讓他清醒,卻更讓他迷戀她的一切。那時的一見鍾情,是命運帶來的暗示,給了他一個成為正常人的機會。她的存在,終於告訴了他,作為人,是有多麼美好,他能夠品嘗她的甜美,能夠沉浸在她的溫柔中,能夠擁抱著她,索取那些真實的溫暖。他高高在上得太久,差點忘記了,自己也不過是芸芸眾生之中的一員。他現在終於能夠明白為什麼母親會那麼憤怒。他應該是一個人,而不是家族維持的工具,他應該要做的,是他自己。
“那麼,我——我們呢?”令夷好一會兒才問道,中途還強行逼著自己改了口。她的語句讓他有些不安,想要確認他們在她心中,到底是什麼樣的價值。
“額外的獎勵?”任唯調皮地眨了眨眼。
令夷低頭親吻著她的耳朵,垂下的眼睫輕輕顫動,像是蝴蝶脆弱的羽翼,“獎勵也好——至少,你會珍惜不是嗎?”
任唯轉過臉,親吻著他唇,“比起珍惜而言,我更加會做的是,努力愛你們。”
唇舌之間帶著滾燙的熱度,任唯卻沒有再迴避,她知道他們想要什麼,卻不再吝嗇給予。
“乖寶……你不能偏心。”裴元征的話語在對面響起。
被令夷的氣息迷惑的大腦稍微清醒了一點,任唯伸手輕輕推開了令夷,安撫一般地親了親他的唇,然後伸手拉著裴元征的衣領,在他前傾的同時,也同樣的親了上去。她的手還被令夷握著,卻已經投入了另一個人的懷抱。
令夷低垂著頭,眼中的冷意漸漸暗淡了下去,神愛眾人,卻沒有人能夠成為神的唯一。
裴元征摟抱著任唯的上半身,在親吻中看到了令夷的表情,他知道令夷在想什麼,但是……沒人能夠獨佔她。當他們用愛留下她的時候,就應該知道,強行用感情把神拉下神壇、讓神學會偏愛,就要滿足神明成為人後的貪婪。他們選擇了把光緊緊地攥在手中,再也不放手。那麼,被光芒灼痛的痛苦,也是必須要付出的代價。
兩個男人的親吻交錯不停,甚至於任唯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他們帶到了機艙後段的卧室里。任唯倒在床上的一瞬間,清醒了過來,她一左一右抓住了兩個已經半跪上床的男人,喘息著說道:“等等……等等,不要在這裡。等會兒就要下飛機了。”
裴元征和令夷的動作稍頓,對視了一眼,然後動作非常統一地坐在了床邊,一人伸出一隻手,把任唯也拉了起來。
任唯坐在他們中間,臉紅得像是熟透了的番茄,她看著自己的兩隻手被兩個人分別握著,總算明白什麼叫做左右為男。這時候這麼坐著真的太尷尬了,任唯絞盡腦汁想話題,忽然想到自己想要去埋手鐲,於是說道:“我想把我買的手鐲埋到外公的墓邊,還想給外公整理一下墓,你們可以幫我嗎?”找點事給他們做好了,免得他們沒事就想把她往床上拉。
“告訴我們一下地址就好。”裴元征親昵地摸了摸任唯的臉,“我們找人去安排。”
“嗯。”任唯點了點頭,又像是想起什麼似的說道,“聽說老家的那個城裡有一家非常著名的飯店,我們今晚一起去吃好不好?”
“好。”令夷親了親任唯的手指,語氣依舊溫和,“還想去哪裡嗎?”
“其實沒什麼好玩的……”任唯想了想說道:“之前查了一下,好多地方都因為城市改建變化了。說起來,你們也不能離開太久吧?令夷我還一直忘了問你,怎麼突然就跑來了?”
令夷微笑著說道:“你不是要學義大利嗎?我們之後要一起回英國去。”
“不能在中國停留時間太久嗎?”任唯下意識問了一句。
“對於這裡而言,我們是不受歡迎的人。”令夷解釋了一句,“除了商務活動不能停留太久。所以,你也需要和我們一起離開。”
任唯和兩人一起走到了座位上,等待飛機的降落,她看了一眼窗外,輕嘆道:“這樣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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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男人的唯唯還是唯唯,但是沒有唯唯的男人們就很難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