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蓁換回了原本的衣服,然後買下了那一套白色的套裙。
小雅也回復了平常一樣的笑容,與小蓁有說有笑著,只是看著我時的眼神,感覺像是冰點一般的溫度。
走在春意滿溢的路上,微風中除了青草的香味,也仍然夾雜著微量冬風的餘韻。
抱著購物袋像是抱著所羅門的寶藏似的小蓁,以及在清涼的溫度下依然露出一雙修長美腿的小雅,兩個一高一矮的身影,在我的前面挽著手漫步著。
微暖的陽光在她們的身後拉出長長的影子,我小心地以不踏足到她們的影子的距離跟在她們身後,像一個迂腐的迷信者,或是,一個從都市而來的跟蹤狂。
小蓁有幾次回頭過來想要與我搭話,卻總是被挽著她手臂的小雅突然加快步伐來阻止。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些甚麽惹怒了小雅。
但小雅似乎這一次是真的動怒了吧?就連一直會在我們之間居中調解的小蓁,都不敢惹她而說些甚麽似的,只會偶爾回頭看我一眼而已。
迷信者?跟蹤狂? 到底我還跟著她們想要王甚麽? 我停下了腳步,她們當然不會立即發現我停下了腳步。
我凝視著她們的背影,以及在地上拖著的那兩個長長的影子越走越遠……我轉了身。
像是下定了決心似的轉了身。
然而我對這所謂的決心到底有多大的覺悟,我心中並沒有一個底。
我也有脾氣。
即使喜歡小蓁,即使並不討厭小雅,但我討厭被無故冷落。
我提起加腳,邁出了轉身後的第一步。
重重踏下的步伐,惹起了千千萬萬顆的灰塵,發出了震耳欲聾的聲音,肌肉向腦袋直接地傳遞了從腳底而來的震動餘韻。
我提起左腳,邁出了轉身後的第二步。
微冷的風發出了嘲笑我的笑聲。
路邊垂頭的青草,就像掩臉而笑的少女。
大樹在看﹑飛鳥在看﹑舖上瀝青的道路也在看。
各種各樣的笑聲,無情地在嘲笑著﹑恥笑著﹑羞辱著我。
「孟仔!」我的背後突然感受到柔軟的彈性質感,一雙軟軟的小手伸到我的胸前,緊緊的抱住了我的身體。
「小…蓁……」「不要走…孟仔!」「妳們…不是討厭我麽?」「不會!絕對不會!我和小雅都好喜歡你!」小蓁緊緊的從后抱住了我,像是害怕只要一捉不緊,我就會憑空消失掉似的。
「小蓁……」「你就這樣走了去的話,我就真的會討厭你了。
」小雅在我較遠的背後,語氣冷冷地說。
「不是的,我不會討厭你!小雅也不會討厭你!不要走!好嗎?」小蓁的說話夾雜著哽咽。
「嗯﹑嗯嗯……」我輕輕點頭。
「孟仔!答應我,以後不論發生甚麽事,我們三個人也要一直一直在一起!」小蓁大聲地說。
三個人……嗎?如果可以的話,我只想與小蓁妳兩個人在一起而已。
「好了,走吧!」小雅說著挽住了小蓁的手,而小蓁則挽住了我的手,三個人再次並排地走在春意滿滿的街道上。
(待續)===================================後記:《小蓁》迎來第三回了,大家喜歡嗎? 真紅妹妹上回說不太喜歡小雅,所以這回我就花多了墨水,試圖令小雅讓大家更喜愛了。
不知道有沒有效果? 藏於深蓁作者:幕後師爺隨涯(四)「不會!絕對不會!我和小雅都好喜歡你!」小蓁的清脆如鈴聲音,不停在我腦袋裡重複著。
小蓁…說她喜歡我。
她親口承認喜歡我了。
腳底下傳來漂漂浮浮的感覺,使我飛上了離地約有半米多的空中。
當然,這是不可能的。
現實上不可能發生的事情,當然就不會發生。
是這樣嗎?小蓁親口承認喜歡我了!這不是發生了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嗎? 但是,再想深一層,其實小蓁一直在有意無意地向我示好吧? 約會…雖然小雅在一起。
上學下課也會同行…雖然小雅也多半在一起。
挽手同行…雖然另一邊的手通常也挽著了小雅。
就是一直都有著小雅伴隨著的關係,才會使我無法確認小蓁對我的感情。
而下課後所發生的事情,終於使小蓁說出了喜歡我的心意。
剛才購買了裙子之後,我們在附近再隨便逛了一會,小雅就說要回家了。
我們一直走到小雅的家所在的土字路口轉角處附近的樓宇下面,才與小雅道別。
不過我們其實也沒有刻意為了送她回家而繞遠路,我和小蓁的家,都是在土字路口前轉左,通往住宅區的方向上。
在土字路口前的大道上,能夠清楚看見神社前的鳥居。
高聳的紅色木柱,反映在夕陽下的餘暉中,竟然好像舖著上了一層金黃色的甚麽似的。
泛溢著金黃色的那一些甚麽,模煳卻又確實。
像水晶般的花燦,像鑽石在射燈下的閃爍,像森林裡震動著透明的翅膀飛舞著的精靈。
我迷煳了,一瞬間迷煳了。
就像看到大道上那一切未知的盡頭,那是交交疊疊著無數金黃色的無盡深沉,看似沒有底,卻又好像走進去某一個深度之後,就會觸摸得到深沉入面的底部。
就像少女的心意般,難猜﹑難計。
心裡的背景音樂自動設定為貝多芬的《給愛麗絲》。
啊!迷煳感加劇了,不行!不儘快回到現實不行了! 「孟仔?」清脆如鈴的聲音,把我從迷煳中拯救了出來,演奏中的《給愛麗絲》也被強行切入了休止符。
「啊…嗯?」我勉強勉力地回應。
「小雅她沒有惡意的。
她只是單純地不懂得表達自己而已。
」「啊,我知道…」「我們並不討厭你,你是我們最重要的好朋友。
」「嗯。
」我輕輕地點頭,並再次凝望那通往神社大道上的鳥居,紅色,鮮艷的紅色,泛溢著不可侵犯的神聖感。
在土字路口的轉角處轉左,走到前往住宅區的路上,我重新收拾思緒。
現實,就是現實。
甚麽精靈,甚麽傳說,全部都是幻覺。
沒有科學解釋不到的現實,沒有網上搜尋器搜尋不到的知識,更沒有躲藏在森林裡的精靈,或是神秘部落。
人間世的知識,已經充斥到了界限,滿溢到了盡頭,被稱為互聯網的東西。
就像小蓁對我的心意,清楚地被描繪了。
就從挽著我手臂上的肌膚,從有意無意地在胸脯邊陲的摩擦,從溫暖的肉體溫度,清清楚楚地直接而清晰地注入我的腦袋之中,溷和著裡面的腦漿,填滿腦袋裡的每一個空虛的角落。
拿著套裙袋子的手,無聲無色地搖擺著。
一雙影子,走在我們前面的道路上,像極了親密的戀人般緊靠著﹑依偎著。
「我到了。
」小蓁清脆如鈴的聲音提示著我。
小蓁的家,兩層式的獨立小屋。
外牆上開著像眼睛般的小小圓窗,在正下方像嘴巴的紅色門口。
關上了的門,就像緊閉著嘴巴的人臉,藏匿著不能說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