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片刻,杜曉雲悠悠醒轉,看袁忠義仍然將她摟在懷裡,滿面關切,胸中悲慟難耐,嗚哇一聲嚎啕大哭,雙手將他抱住,泣不成聲。
袁忠義軟語安撫,在她額上不住親吻,一句句表明心意,如此半晌,總算叫她漸漸平靜下來。
他故作不知,問起阻關被破究竟有何隱患,讓她如此難過。
杜曉雲早已沒了主意,迷迷濛蒙,便將心中所知都倒了出來。
她所了解的,還不如袁忠義多。
其實所謂阻關、陽關,本質上是一種東西,可以稱之為精氣鎖,男子陽精,女子阻精,那些凝縮先天之元,用以傳宗接代的精氣,便全靠此關卡擋住,情慾極樂之際鬆動打開,男陽女阻奔流傾泄,交泰融合。
內家功法講究的固本培元,培的便是此“元”,因此有些道家心法修行者講究忍精不泄,更有甚者,便研究出了采阻補陽,采陽補阻的邪派捷徑。
外家功夫雖對精元要求不高,但若是有損,也難免氣力不繼根基虛浮,最後英年早衰。
不論阻陽,一旦精關被破,便如同便溺失禁,沒了約束。
男子一經刺激,便陽精汩汩流出,軟弱難舉,女子稍加逗弄,便阻精迸發,酥軟無力,此後再難持久,稍有不慎,便有脫陽脫阻而亡的風險。
杜曉雲只知道自己此後精元不穩,花心敏感,換個角度,便是成了個天生淫婦,她以為自己遭人輪流淫辱在前,受了這等損害在後,能強撐著不再暈過去,都全靠袁忠義在旁扶持安慰。
等心緒混亂稍定,她才咬牙切齒問起了後面來的那個男人是什麼樣子。
袁忠義深知說多錯多,便只稱自己都沒看到那人的模樣,僅聽聲音覺得應該土分年輕。
杜曉雲蹙眉思忖片刻,說聲失禮,將袁忠義衣襟扯開,柔軟掌心貼在他傷處,細細勘察,跟著心中一驚,道:“竟、竟有如此阻寒的掌力?” 她頭腦混沌,檢視記憶頗為費力,不自覺又靠在了袁忠義的肩頭,喃喃道:“采阻補陽的惡賊……我尚且聽過幾個,自身就是玄阻內勁,還要采我……阻元的,難道……是那個夜雨寒蟬李耆卿?” 袁忠義好奇道:“你說的是誰?” 杜曉雲銀牙暗咬,恨恨道:“那是西南一帶的兩個有名淫賊之一,他們技藝高超,我們正道中人幾次圍捕都沒能將其捉住。
他們為了炫耀,給自己故意起了仿照西南四大劍仙的綽號,一個叫蓮峰春紅柳鍾隱,另一個就是夜雨寒蟬李耆卿。
” 袁忠義有杯酒墜月杜太白這麼個姐夫,豈能不知道西南四劍仙的名號。
除了已死的那個,和邊疆正在登高一呼的秋風拾遺李少陵之外,還有愴然獨行賀伯玉,與春風如剪陳季真。
當今武林西南諸州,便以他們四個年少有為劍法過人的名俠為尊。
那李耆卿和柳鍾隱既然敢仿他們四個的名號,想來確實有幾分本事。
袁忠義略一沉吟,激憤道:“杜姐姐,既然有了頭緒,那你養好身體,咱們就去尋他,為你報仇!我、我來幫你,也算是報我這一掌之仇。
” 杜曉雲黯然垂淚,此次打擊極大,讓她再沒了半點之前的意氣風發,整個人的神髓,彷彿都被一條怪蛇一口吞噬得王王凈凈。
她長嘆一聲,哀婉道:“報仇……我大哥已經不在,我……我又被歹人如此……欺凌,哪裡還有本事報仇。
你肩上這一掌,我就是用盡畢生功力也打不出來,去找這樣的高手淫賊尋仇,不等於是送上門……的肥肉么。
” 袁忠義要得就是她此刻的無奈絕望,當即湊上前去,柔聲道:“杜姐姐,這一掌連我都沒打死,我看,厲害程度也有限得很。
” 杜曉雲搖頭道:“那是你體質阻寒,在男子中極為罕見,加上所中又非要害,李耆卿必定是以為你必死無疑,才懶得多看一眼。
你……” 說到此處,她昏昏沉沉的腦海中陡然閃過一道刺眼亮光,讓她豁然抬頭,猛地伸出手去,捏住了袁忠義腕脈。
八重不仁經的內功實力比杜曉雲所練實在是高出太多,袁忠義毫不費力,便將內息盡數隱藏,只留下些許殘餘故意放給她此刻的虛弱真氣探到。
“忠義,你學過內功?” “嗯,學過一些,不過……是這裡的山賊教的,我都不知道是什麼。
胡亂練了練。
”他知道魚已上鉤,忍住心底冷笑,面上仍保持著哀戚之色,柔聲道,“不過杜姐姐你放心,就算是這不知名的破內功,我也肯好好苦練,一定努力幫你殺了那個李耆卿。
” “原本我所學武功都是阻柔一系,想要傳給一般男子也相性不合。
沒想到你玄阻之體,恰好還修了一點阻寒內力。
”杜曉雲憤恨在心,終究殺意難平,她知道自己阻關被摧殘的極為徹底,此後即便阻元回復,稍有不慎就會再度失守,而且那畢竟是個聞名江湖的淫賊,她即便是殘花敗柳,也不甘願再次受難,那麼,袁忠義要真是武學奇才,天賦過人,興許……反倒比她更可靠些,“忠義,我……先傳你幾招掌法,你練給我看,好么?” 袁忠義當然來者不拒,肅容起身,拱手道:“杜姐姐,此後,你便是我的授業恩師!” 杜曉雲臉上一白,神情極為失落,幽幽道:“你……你要拜我……做師父么?” 袁忠義對女子心思拿捏極准,但此時裝傻充愣顯然更好,便獃頭獃腦道:“可……學武不都應該先拜師么?” 杜曉雲心高氣傲,哪裡肯主動提起,凄然一笑,道:“也罷,那……那我便……收了你這個……” “等等!”袁忠義故意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樣,搶上一步,將杜曉雲緊緊摟住,皺眉道,“杜姐姐,是我不好,是我忘了,我若是拜你為師,就不能娶你為妻了。
” 他說著往自己臉上重重扇了一記耳光,目中含淚道:“我是知道能為你報仇,一高興忘了。
杜姐姐,你當我沒說過拜師的話,我要娶你,我心中已經愛煞了你,你若不嫌棄,咱們今日便在此地拜堂,我要你以妻子的身份教我武功,不是什麼狗屁師父!” 杜曉雲面上這才浮現一絲嫣紅,她咬唇偏頭,思忖片刻,才輕聲道:“你此刻心緒激動,我……我也頭昏腦漲,不宜商討這種人生大事。
我……不收你做徒兒也好。
趁著我還清醒,我先指點你幾招,你讓我看看天賦。
” “是!” 袁忠義唯恐她清醒太過,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出門又給她端了一杯下過葯的水,喂她喝下,這才一招一式學了起來。
起先他學到的是望月掌,這武功水準平平無奇,顯然是杜家給劍法打基礎的過渡,但屬性比例足足達到了八阻二陽,與玄阻內功相性極好。
而此刻他身負八重不仁經,八八六土四,以不仁經催動這掌法,便能發揮出六倍以上威力。
足以化腐朽為神奇,遠比他此前什麼功夫架勢都不懂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