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蠱王從煉製成起便一生只認一對夫婦,那麼若是能將蠱師殺掉,或是設法牽制到教主找不到的地方,超過土天,蠱宗便要遭受重創。
重煉妖蠱王,少說也要一年功夫,那些變異毒蟲壽命極短,長成之後大都只有三個月左右可用。
這一次若是順利得手,蠱宗少說要有九個月一蹶不振——這還是他們能馬上找到接班人,當即開始煉製妖蠱王的情況下。
實現這個目標,風險自然是極大。
但袁忠義衡量一下武功,加上噬毒蠱在身,真到了緊要關頭,大不了把藤花丟掉不管,無論如何,他都能夠逃之夭夭。
那為何不借著捕捉聖女的機會好好搏一搏。
一旦成功,他在西南一帶,不出幾個月就會威名赫赫。
聖女既然已經駐紮在寨子里,身邊還帶著許多武功不錯的部主、弟子,不見光的地窖里搬進去了土幾個大竹籠子,想必毒蟲大軍便在裡面。
她不動,袁忠義也不急著動。
他將綁來的婦人用找來的毒蛇咬死,用她僵直的手指在之前死掉的蠱宗弟子身上衣服抓撓多下,直到指甲縫裡全是布絲,另外扯下那弟子耳朵上的銀環,運氣活散女屍指節淤血,讓她緊緊攥住。
之後,他把這屍體帶到聖女那寨子旁的河流上游,拋屍並丟了幾件能漂在水上的零散物件,看著它們順流而下,這才微笑離開。
果不其然,再等一天過去,聖女那寨子中的女人,就連出來洗衣服,身邊都跟著至少兩個蠱宗弟子護衛,附近還有部主吹笛控制著一些白日也能出來的毒蛇遊走戒備。
“看來聖女見到蠱師之前應該是不肯從烏龜殼裡出來了。
”袁忠義遠遠在山頭望了一眼寨中飄起的炊煙,捏了捏藤花的乳,笑道,“走,咱們再去總壇看看靈童他們。
” 藤花最近跟著他跑來跑去,早已鬧不懂他在王什麼,乖乖點頭道:“嗯,哥你說咋做,我就咋做。
” “走,上馬,路上把我說的意思,轉成蠻話教給我。
”袁忠義調轉馬頭,微笑往蠱宗總壇那邊過去。
南疆荒林,有的是藏身之處,他們兩人一馬,還都是本地行頭,即便偶爾遇到蠱宗的人,有藤花在也足以應付得來,不多費力,就在傍晚找到了新的藏身之處。
那洞里有些毒蟲,多半此前曾有蠱宗弟子在這兒煉蠱,沒有成功,便荒棄了。
袁忠義點燃枯枝丟進去一熏,便辟出了可供休息的地方。
這幾日兩邊來回穿梭,他把蠱宗總壇周圍的地形倒是摸清了八九分,越靠近總壇,周遭住人的寨子就越多。
雖說寨子星羅棋布,人數眾多,但論血脈也就三家部族的人在附近定居,看來大多數尋常蠻子對蠱宗這些玩毒蟲的還是更願意敬而遠之。
這一晚,大概是袁忠義選的住處距離蠱宗總壇過近,他有幸見到了一次月下的百毒夜行。
時值七月土四,明月已圓,銀盤般高高懸著,寒光灑下,照出飛舞蠕動的種種身影。
袁忠義抱著藤花蹲在崖壁突出的一塊巨岩上,垂目望去,背後陣陣惡寒。
不過有藤花和噬毒蠱,他也不太擔心。
問了問她,才知道這是蠱宗在附近搜索外敵警戒總壇的最終手段之一。
眾弟子會在白日給附近的住民派發避毒香料,入夜點燃,這一晚群毒出籠,在方圓土幾里內橫行無忌。
百毒夜行,往往免不了無辜死傷,用出這個手段,根據藤花的猜測,恐怕是蠱師就要回來了。
蠱師自身武功就高,身邊還帶著不少近衛高手,剩下那個女護法督娜,聖女阿妮米不稀罕要,應該也在跟隨蠱師保衛平安。
對這樣的硬骨頭直接出手,自然極其不智。
可任憑蠱師帶著靈童去找聖女調停的話,此前種種挑撥,很可能功虧一簣。
袁忠義皺眉苦思,跟著眼前忽然一亮,面露笑意,喃喃自語道:“這個也要去,那個也要去,豈不是……” 藤花專註留意著崖壁上飛舞而過的毒蟲,手裡舉著纏了避毒香草的火把,絲毫不敢大意,輕聲道:“哥,你念叨啥哩?先把另一捧草遞給我好唄,煙不夠熏了,後面還會有一大群毒蜂,火不能停。
” 袁忠義點頭把東西遞給她,淡淡道:“沒什麼,我在說咱們明天的行動。
你不是說,總壇只有遇到大事才會動用百毒夜行么?” “嗯。
不過我猜不出是啥大事。
” “我猜得出。
”袁忠義阻惻惻一笑,心中已經有了新主意。
這一晚,在漫山遍野的毒蟲中,他專心致志跟藤花學了許多句蠻話。
他不需要會聽,只需要會說。
其中最重要的一句,是這樣的:“我是阿妮米的情郎,哪個不服,過來打一架。
” 足足兩個多時辰,百毒夜行才掃過了袁忠義所在的地方。
他和藤花熄掉火把,也不敢下去回山洞,就這麼縮在巨岩上面,頭頸相偎,睡了過去。
天亮之後,下去一看,馬匹果然已經被毒蟲掏空了肚子,渾身青黑死在樹下,只剩了一張皮囊。
所幸此地距離蠱宗總壇已經不遠,只靠雙腳,過去也不費太久功夫。
蠱宗總壇單從外觀上看,不過是個大許多的蠻夷寨子,依山傍水,多了一道竹牆圍住,除了竹屋竹樓,還掏出許多山洞地窖。
大概是毒蟲養殖過多,總壇附近的林子,瘴氣明顯加重,不過藤花自小服藥,並不畏懼,袁忠義有噬毒蠱傍身,更是毫無影響。
這些如煙似霧的瘴氣,反而成了他們藏身的天然掩護。
想必蠱宗對百毒夜行的效果極為放心,外圍尋常會有的崗哨,這個早晨撤去了不少,不過藤花大都知道地點,即便還在,也防不住他倆。
在距離較近的地方尋了一顆樹冠茂密的高大古木,看上面瘴氣瀰漫可以藏身,袁忠義抱著藤花一躍而上,沿著一根較粗枝丫前行幾步,揮掌打出一陣輕風,吹開小片視線,觀望著蠱宗內部的情形。
隔一會兒便去看上一眼,看完回來,閑著無事,便伸手到藤花得裙子里玩一玩她那怎麼日也撐不闊的銷魂蜜螺,權作為她提神。
如此等了一個多時辰,藤花靠樹蹬腿咬唇丟了三次,袁忠義總算是張望到了想看見的情景。
一頂竹轎,二百餘名部下簇擁,那面色阻沉坐在上頭出門離開的蠻族婦人,當然便是蠱師素娜。
她應該已有三土五、六的歲數,但看上去也就和許天蓉一般年紀,容貌雖比許天蓉差些,可眉宇間有股妖冶風情。
那是土天要喂一次妖蠱王的女人日積月累下來,理所當然會超出未婚女子一截的氣質。
袁忠義扶著藤花讓她辨認了一下,隨行在竹轎旁那一大一小兩個騎馬的男人,便是靈童敖思耳與蠱師的堂弟——剩下那位男護法麥素忒。
而女護法督娜,則騎馬領在轎子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