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對她的事情完全不感興趣,又像是在等她主動提出來。
白頌看著阮阮眼底流露出來的無情,眼底浮現出來的卻是她對自己小心翼翼,噓寒問暖,就連小小咳嗽一聲都大題小作的將她照顧的無微不至的阮阮。
那時候剛末世,白頌還不能適應末世的殘酷,被到處可見的殘肢斷臂和污稷嚇得神經過敏,每天什麼東西都吃不下,還時不時犯噁心,那時候她瘦了很多,整個人都有些像是皮包骨頭的大頭娃娃,就連她自己都開玩笑,像是一具會行走的骷髏架子。
好不容易熬過那段時間之後,她沒留下什麼心理阻影,吃嘛嘛香,身康體健。
倒是阮阮,後遺症不少。
就算看到白頌微微皺下眉,都覺得對方得了癌症似的。
不追究到底,是絕不會罷休的。
可現在——白頌自嘲地笑了笑。
也對,阮阮都捨得在自己身上留下那麼深刻的傷痕了,她棄自己如敝履,又怎麼會再心疼關心自己了? 但她不後悔。
白頌永遠都忘不了,阮阮看著自己時那雙眼裡的深情和專註,溫柔的就像是夜幕下璀璨的星芒。
當初就是因為這份愛,讓她堅持苟活下來,現在也是,她願意為了那雙痴戀的眼睛的主人奉獻一切,包括自己的名聲和身體。
只要你好,我就好。
白頌眼底浮現出悲哀的神色,她不願意阮阮知道事情的真相,不想阮阮愧疚,她可以去死,或者躲得離阮阮遠一些。
但她做不到,她太愛阮阮了,她寧願用這樣卑賤的姿態活著,也想留在阮阮的身邊。
只是看著她,就足夠了。
但白頌的眉心還是擰成了一個川字。
阮阮很明顯沒認出豆包,畢竟那小姑娘性格變化挺大,再加上末世后都蓬頭垢面,除了長相出眾的印象深刻些,其他人一晃眼也就過去了,下一次還指不定能不能再見面呢,沒時間記住臉。
阮阮誤會自己勾引過豆包,對豆包的印象肯定不好,就算是重點關注也只會把她往喪屍堆里推,而不是拉。
但白頌想救豆包,畢竟對方幫她找了一個洗白的理由,有恩於她。
而且,那孩子年齡還小。
其他人也就罷了,這個既然認識,就能護著就護著吧。
只不過,如果是她提出的要求,阮阮應該不會輕易就滿足的吧。
白頌甚至害怕因為她的刻意提醒,原本已經忘了豆包的阮阮真的伸手推一把對方,那可就弄巧成拙了。
算了,靠山山會倒,靠水水會流,靠阮阮,說不定她會像背後偷襲李昊一樣給自己和豆包一梭子,還不如自給自足,反正她也死不了,機靈點就能救到豆包。
如果沒救到,那就是命了。
她自身難保,只能儘力。
系統有時候對白頌真的很佩服。
對方是一個心理土分強大的人,很多年齡比她大,閱歷比她豐富,吃過的鹽比她吃過的飯還要多的人都比不上她。
但說的不好聽點,就是神經大條,沒心沒肺。
這種事要是落在其他人身上,不瘋也神智錯亂了。
她竟然還頭腦清晰地一條一條分析,雖然腦子不好使,會做出很多錯誤的決定。
但這就是她正常的發揮了,智商是硬傷,沒辦法的。
現在更是還有閑心考慮別人的生死。
佩服佩服。
……李昊快速組織了人,收拾了小隊里所有能帶走的物資,趕驢似的將其他人都往外面擋,企圖為他們的突圍多爭取一點時間。
而就在他們行動的時候,阮阮的人也在準備著。
隨時都能對著他們的屁股狠狠開幾槍,打他們個措手不及。
“其他人都準備好了嗎?”還是那個小弟,阮阮一次名字都沒叫過,從來都只是直接吩咐事。
除了對白頌濃重的恨意,她對任何人的情緒都是淡淡的,沒有明顯的在意或不喜。
高深莫測,讓人捉摸不透。
小弟眼底滿是期待和欣喜,看向李昊他們逃跑的方向就像是看著待宰的大肥豬,蠢蠢欲動,大聲回復道:“都準備好了,就等老大一聲令下,我們立刻就能動手。
” 阮阮頓了頓:“再等等。
” 小弟笑容微微僵硬:“怎麼了?老大?” 阮阮閉著眼,沒說 話。
小弟抓耳撓腮,恨不得現在插上翅膀飛去把李昊一行人碎屍萬端,但看著阮阮淡定的模樣,又不敢提意見,只好忍著。
他怕李昊真的逃出去,沒一會就站不住了,火燒屁股似的轉來轉去。
旁邊人使勁踹了他的屁股一腳:“猴子似的,安安靜靜呆一會,不行嗎?” 小弟苦著臉:“再不動手,李昊那狗.日.的都要跑了。
” 白頌也心急如焚,眼睛一眨不眨盯著閉目養神的阮阮。
第一次發現,原來阮阮的氣勢已經如此強大,讓人甚至無法生出反抗的念頭。
“你知道個P!”旁邊人使勁拍了一把小弟的後腦勺,崇拜地看了阮阮老大一眼,“出去的早了,還沒打成兩敗俱傷,豈不是白白浪費我們的戰鬥力,磕著碰著搞出個傷口,都有可能被喪屍感染,老大這是為咱們好呢。
” 小弟一臉恍然,點點頭趕緊安分了下來。
眼睛裡頭也滿是對阮阮的崇拜和嚮往,應該是想變成阮阮那樣能挑大樑的人。
但白頌的表情有些僵硬。
確實,對於他們來說,阮阮的決定是土分有利的,可以最大限度保證他們的安全和盡量減少戰力的消耗。
可對前面被李昊脅迫的人來說,晚出去一秒鐘,那都是人間煉獄。
不過阮阮氣定神閑,很明顯根本不放在心上。
白頌不是聖母,知道這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世界,但她心驚——阮阮以前不是這樣的人。
就算救不了,但也會心存內疚,絕不會如此……白頌瞄了她一眼,雖然看不到表情和眼神,但全身上下無一處不散發著冷漠的氣息。
阮阮變了。
變成了一個完全適應了這個世界法則的,沒有悲憫之心的阮阮。
這樣的阮阮,已經不再是全心全意愛著自己的阮阮了,那她還是自己愛的阮阮嗎? 白頌緊攥拳,指甲深深摳進手心,尖銳的疼痛讓她眼前清明。
她死死盯著阮阮身上披著的黑袍,像是要透過面紗看穿她的臉,她的靈魂,是不是被掉包了。
如果她不再是以前的阮阮,那自己究竟還在堅持什麼? 白頌眼底閃過一絲迷茫。
不過現在,她遠沒有時間想這些,她最擔心的,還是豆包。
一個小孩,在這樣殘忍的計劃下,活下來的幾率有多大,白頌不敢算。
她眯了眯眼睛,竭力忽視心底的那點不安。
這會,她是絕對不敢挑戰阮阮的底線的,只能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