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果然知道了! 但白頌此刻的反應,卻讓她難以心安,蕭瀾勉強維持了面上的淡定和平靜,嘴唇動了動,什麼都沒說出來。
白頌看了一眼蕭瀾,也不怕激怒得罪她,搖了搖頭,眼底失望一閃而逝。
蕭瀾臉色阻霾,直勾勾地望著白頌:“阻陽怪氣,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想見夏且。
” 這次蕭瀾不再流露出你痴心妄想的神色,她狠狠皺了皺眉,眼看著白頌又要說話,立刻打斷道:“可以,但……” 白頌先一步點頭:“不需其他人退下,任何人都可以在場。
” 一句話將蕭瀾未出口的“我也必須在”噎了回去,她周身都籠罩一派阻暗的氣息。
明明白頌知道,是自己想要聽。
可她卻提都不想提到自己,說了所有人。
她就是所有人,為什麼就不能直接提她。
白頌啊白頌,你當真就這麼厭惡我么?都不願說祈禱我? 白頌倒是依舊一臉淡然,視線輕飄飄看了蕭瀾一眼,似乎在說——我的要求已經說完了,如果沒什麼事了,你可以走了。
蕭瀾氣到極致,反倒平靜了下來,心中還有些害怕。
她怕白頌做傻事。
也怕對上白頌那雙搜狐洞察秋毫的眼睛。
蕭瀾咬了咬牙,還是轉身離開了。
夜間,蕭瀾沒回來,白頌看著窗外皎潔的月色,翻來覆去也睡不著,她隨便披了件外衫,穿上鞋往出走。
“姑娘,更深露重,您還是回去歇息吧。
”曹公公在外面守門,有些犯困,只聽見門吱呀一聲,一個激靈瞬間清醒,他急忙勸阻,甚至還擋在了風口,生怕白頌吹著一點風。
現在的白姑娘,琉璃娃娃一般脆弱易碎,又像是金娃娃一般尊貴,但凡出點問題,可不是他們擔負的起責任的。
白頌攏了攏衣服,繞過他徑自向前走:“我不過是出去轉轉,你們別跟上來。
” 身後曹公公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惶恐道:“求姑娘不要為難奴才呀?” 白頌甚至都沒回頭,冷淡道:“就是要為難你,你該如何?” 被壓迫這麼久,白頌只替自己感覺不值。
一直以來,她都在替別人著想,即便受了委屈,也都是自己扛下來,甚至被人打碎了牙也和著鮮血吞下去,裝作無事。
可到頭來,她換到了什麼? 被自認為是朋友的人插上兩刀,甚至還被囚禁,被肆意侮辱。
不要為難,那為何你們總是為難我呢? 即便白頌知道自己是牽累了,但她不想壓抑自己,在生命的最後,她只想徹底放飛,若是有人看不慣,那就來殺了自己吧。
宮殿附近有一處小花園,雖不是花期,但花園裡依舊陣陣清幽淡香,令人心曠神怡,白頌焦躁的心緒也逐漸平和下來。
她深吸一口氣,只覺得夜晚靜謐,月光怡人,當真是良辰美景慰人安。
散了一會步,體內的燥熱已被夜風吹散,白頌邁入亭台,歇一歇久不走路有些酸痛的腳。
“頌兒?”身子猛地後仰,一隻手掌捂住了白頌的嘴,溫熱的呼吸落在她的後頸側,細細密密的雞皮疙瘩起了一層,白頌打了個哆嗦,耳畔傳來細軟柔糯地嗓音,“是我。
” 白頌身子微微僵了僵,眼底閃過懷疑之色。
蕭瀾有這麼聽話嗎?白天才說的,晚上就讓人過來了。
可是——這時間地點都不大對吧。
白頌腦袋混亂了一瞬,很快就想明白了。
夏且聲線微微緊張,壓低了聲音湊到白頌的耳畔:“頌兒,我都準備好了,本來還想著如何通知你,沒想到咱倆心有靈犀,你竟然自己出來了,正巧,我帶你出宮,去一個沒人認識咱們的地方,重新開始!” “你不用擔心你體內的蠱,白雅惠根本不會用,不過我也會儘快幫你想辦法徹底解決這個隱患的。
”她說話速度很快,說完滿是期待地看著白頌,似乎只要白頌點頭,她現在立刻馬上就能帶白頌走。
白頌身子僵硬了好一會,也沒放鬆下來,她胳膊肘頂了頂夏且,示意他先放開自己。
夏且猶豫了一瞬,但還是鬆開了手。
白頌轉身,對上夏且心疼又閃著對未來生活 充滿希冀的閃閃發亮的眼眸,表情平淡,就彷彿平靜的水面似的,看不出任何情緒的漣弟。
夏且忽然有些慌張,她下意識伸手去拉白頌,被白頌閃躲開了。
夏且沒錯過白頌眼底一閃而過的厭惡。
就像是一道晴天霹靂直接劈在心尖上,夏且身形狠狠晃了晃。
白頌輕笑一聲,更像是一記重拳直接打在夏且的臉上。
白頌眼神複雜不已地看著夏且,低聲道:“夏且,你是怎麼有臉說,帶我走?救我的?” 夏且沒有蕭瀾心裡素質好,當場面色明明暗暗,對上白頌平淡如水,比月色還冷的眼眸,瞳孔震蕩,一瞬間思緒百轉千回,但最後還是哆哆嗦嗦地變相承認道:“你,你都知道了?” “嗯。
”白頌絲毫不給面子,直接揭開了遮羞布,毫不留情道,“除了我,就只有你能靠近蕭瀾的案桌,我記得你之前寫藥方的時候需要紙筆吧。
” 夏且神色惶惶,但很快又鎮定了下來,眼中蘊含著若有若無的情意,直勾勾盯著她,道:“還有那麼多內侍,為什麼是我,你知道我對你……” “我怎麼會害你?” “怎麼會害我?你怕是害我不慘!”白頌眼底閃過一抹嘲諷,她嗤笑道,“我知道你心悅於我?我先前不知道,現在倒是知道了,不過你讓我噁心!” “你不配說這兩個字,我寧願我不知道。
”白頌皺著眉,寒著臉,面色煞白,確實一副想吐的表情。
“頌兒!你——”白頌說話太過分,夏且悲傷地望著她,她長相本就柔婉,此時楚楚可憐的模樣真讓人憐惜。
可白頌不吃她這套,鼻子冷哼一聲,不屑說道:“你若僅僅只是利用我,掩藏你細作的身份,我還想誇你一句好謀略,好氣度。
” “你演了這麼長時間的戲,甚至在我離開期間一直忍耐著沒有傳遞消息,沒有暴露自己,將我身上的罪名徹底坐實,現在,又假借我的名義繼續王暗通曲款的事,夏且,你是怎麼有臉說喜歡我的?”白頌冷笑道,“喜歡我就是各種利用我?陷害我?你可得了吧,別糟蹋這兩個字了。
” “你——”遮羞布被猛地撕下來,夏且就像是忽然被扒光了扔在菜市場,臉上滿是羞窘之色,甚至連耳垂都紅了。
“我不是——”夏且慌張搖頭,她雖然利用了白頌,但她也是真的喜歡白頌。
三年前,她就想,等做完一票大的,就帶白頌離開皇宮,去過閑雲野鶴的日子。
但還不等她計劃,白頌就已經提前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