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她坐在病床上,掉著眼淚大口大口喘氣,看著白素的眼睛里滿是悲傷和難過。
她沒想到,她短短二土年的人生,竟然全都是騙局。
父母死之前,是父母和白素為她編織的,而父母死之後,則是白素傾情策劃和設計的。
她就像是個傻瓜一樣,被人算計感情,掏心掏肺之後卻發現對方只當自己是工具,是玩具。
白頌死死抓著胸口處,只覺得呼吸困難。
白素麵容焦急又凝重,關切地問道:“頌頌,你感覺怎麼樣,你不要激動,深呼吸放輕鬆,叫醫生過來看看你,好不好,聽話?” 看著白素臉上的無比擔憂自己的表情,白頌目露嘲諷。
以前的白素也是這樣,每當自己難過的時候,總是第一時間來安慰,每當自己遇到難題的時候,也是她耐心包容,幫助自己度過難關,白頌一度以為自己簡直就是天之驕寵,否則怎麼會出生在如此幸福的家庭,即便和父母關係並不親密,但她有一個這麼關心愛護自己的全世界獨一無二的姐姐。
可當父母離去之後,白素就展示出了一副全然不一樣的猙獰且可怕的面目,突然暴露了美好幻象下掩蓋的醜陋和黑暗。
頃刻間,白頌從雲端被拋棄至泥沼。
但她此刻還沒有絕望,因為有一雙溫暖柔軟的手將她從惡臭和臟污里拉出來,幫她洗王凈心裡的污稷,也幫她跨過最高的那道坎。
可假的,都是假的! 她擁有的,她得到的全都是假的。
她的世界,都是假的! 白頌胸口劇烈起伏,她唇瓣微微張開,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抬起手,指著白素咬牙重重吐出一口濁氣:“你走!我不想看見你!” 你現在的關心,又是為什麼?讓我再一次對你全新依賴,展示你的魅力,彰顯我的蠢笨,然後再狠狠將我甩開,看我茫然不知所措,看我苦難折磨,你真的會高興嗎? 白素,你到底是什麼樣的冷血怪物,竟然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並且樂此不疲。
我不敢,我真的不敢再靠近你了。
白素麵目扭曲猙獰了一瞬。
對,每次都是這樣,每次都拒自己於千里之外。
白素深吸一口氣,想到心理醫生對自己所說的,有因才有果,是自己先做錯的,白頌責難自己是在情理之中。
她並不是真的討厭自己,而是她也在害怕。
只要自己保證不再傷害她,只要讓她看到自己的誠意,她就不會再拒絕自己了。
白素整理好自己的情緒,盡量用自己溫和的聲音一字一字道:“頌頌,是我做錯了,我已經知錯了,我是真的愛你,我想要改正,用我下半輩子來彌補你,好不好?” 聽著白素的話,白頌面容譏誚:“你錯了?白素,不,你沒錯,你怎麼會錯,錯的是我,是我太傻太笨,如果不是你們點破,我根本看不出來你們在合夥欺騙我,是我讓你沒有成就感所以想再騙一次看我還會不會上當嗎?” “白素,你也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吃兩次虧是我傻,但有再一再二沒有再三再四,白素,我就是相信鬼,也不會再相信人了。
”她眼神一冷,語氣沉了下來,“尤其是你這樣的怪物。
” 白素心神震蕩,她想要立刻過去,用各種辦法堵住她的嘴。
她想要用暴力手段告訴白頌,別試圖離開,也別妄想自己離開,這輩子她們倆都不會再分開的。
但這隻會將對方越推越遠,甚至還會釀成不可預估的後果白素生生忍住了,她要解釋,要獲取白頌的原諒,要讓她的心慢慢接受自己。
白素提著一口氣,她還是害怕,害怕兩人還沒解除誤會,白頌就已經離自己而去,但只要一想到自己的暴虐一定會讓白頌本就不堪一擊的心臟徹底……她就使勁使勁壓制著自己,一句重話都不敢說,一味的伏低做小,祈求對方的諒解。
她沉默片刻,語氣誠懇又充滿笑意。
想要緩和此時劍拔弩張緊繃的氣氛。
但白素的態度越好,越是營造一出關愛的形象,白頌越是不敢相信她。
畢竟只有要騙人的時候,她才會對自己不假辭色,甚至如此溫柔包容,白頌心中的難過簡直要溢出來。
到時候你就能羞辱我水性楊花,還沒人疼沒人愛?” “不,不是這樣的,你聽我……” “滾!”白頌呼哧呼哧喘著氣,她瞳孔逐漸渙散,抬起的手也撐不住,慢慢垂了下來。
“頌頌,你,你別激動,你……”白素竭力用自己最溫柔的聲音安撫她,試圖讓她想起來兩人小時候的親密無間,她抬手,想要去牽住白頌的手。
白頌看著那隻手。
小時候就是這隻手牽著自己給自己買糖吃,初中時,也是這隻手牽著自己幫自己教訓那些欺負自己的混混們,高中時,她被好幾個男生堵在學校里,也是這隻手帶著自己突破重圍,將他們全都揍進了醫院,所有人都知道也羨慕自己有一個好姐姐。
可誰又能想到,白素竟然從那個時候就開始策劃了。
她欺騙自己,糊弄自己,只為了讓自己心甘情願讓出所有的財產,讓自己知道真相之後,更加羞辱和痛苦。
曾經有多麼信賴白素,現在就覺得這人有多可怕和阻險,憤怒充斥了整個胸腔,甚至堵住了氣管,白頌覺得呼吸不暢。
如果繼續和這人出現在同一片區域,她一定會因為窒息而被憋死的。
“你給我滾呀!”白頌用憤怒失望和痛苦的目光望著她,眼淚蜿蜒而下,流到嘴裡。
白素嘗過她的眼淚,又苦又澀。
但顯然,沒有此刻白頌的心情更苦澀。
第72章她是重生的白素看著她悲傷但冷漠又疏離的眼神,終於充分意識到什麼叫留的住她的人,也留不住她的心。
現在,她也快留不住白頌的身了。
而且,這種失去,是永遠,是再也找不回來的,是自己無法承受的失去。
白素不敢再刺激白頌,只能轉身出去,叫了醫生進來。
上輩子的一切恩恩怨怨她已經拋之腦後了,現在唯一只剩下白頌。
只要白頌好好的,只要她心甘情願留在自己身邊,還有什麼放不下。
白頌只是略激動了些,氣急攻心,還稍微有點岔氣,但沒什麼大礙。
不過她此刻心臟承受力弱,醫生還是給她打了一針特殊的安定,生怕她的身體和心臟無法負荷。
白素眼睜睜看著一管長長的液體注射入白頌的身體,她緊緊抿著唇,只覺得胸口悶疼不已。
如果不是她,白頌也不會遭這樣的罪責,如果不是她,白頌也不會時時刻刻面臨危險的境地。
除了生死,無大事。
一切在白頌生命如此脆弱的前提下,都顯得不那麼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