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將軍篇
“竹月,踏過這座城門, 便是大晏王都了, 你可曾見過大晏的王?”穆岫策馬, 垂首瞥著隨行的小兵, 目光灼灼, 不是因為眼前的女子,而是緣由勝利觸手可及, 她即將為自己的國家攻下一個王國。
寧雲卿知道她話裡帶著試探,搖頭澀笑, 眼裡帶著惆悵, “竹月身份低微,怎會有幸見到王?”
穆岫揚首望著碧藍的天空, 唇角高高揚起,“無妨,須臾之後你便會瞧到了。”說罷, 一夾馬肚入了城。
大晏國國土不多,但佔地風水極好, 山清水秀, 稻子一年能長兩回,大晏國民日日不愁吃穿, 若無北夏入侵,倒是個極適合居住的良地。穆岫亦聽說大晏國的王都是個極其繁榮的地方,可眼下自己見了卻發現根本不是聽說的那樣,這裡的路上沒有行人, 街巷的窗戶緊合著,馬蹄時不時就會踩到廢棄的瓜果用具。
穆岫有些遺憾,不過她常年征戰沙場,心腸非一般人可比,雖然不喜虐待俘虜,殘害無辜,但卻並不會因為憐惜百姓,而放棄為自己的國家征程。她繼續帶兵前行,心裡倏然有些擔憂,四周很靜,除去他們行進的腳步聲外,沒有其餘聲響,難不成大晏國的王室都已經逃了?
穆岫蹙眉,帶軍直接趕向王宮,令她意外的是王宮大門竟然敞開,似乎是等著她入內一樣。在穆岫看來,沒有一個國家的國君願意讓敵軍輕而易舉得攻進城,裡面定有埋伏,她看了看面露傷感的寧雲卿,用長鞭拴住她的腰,命她走了進去。
寧雲卿徐徐走了進去,臉色有些擔憂,可心裡卻毫無畏懼,她看過劇透,自己的便宜爹有著大無畏精神,為了百姓的安慰,寧願不要一國之君的面子,主動投誠。
一路上散著各式兵器,走到正殿才見著人煙,擔心被宮裡人認出,寧雲卿立刻垂下了頭。穆岫命人挽了弓,還沒下令射出,那些將宮殿圍了三圈的侍衛竟齊齊丟了兵器,躬身退到兩旁,為他們留了條道。道路直通殿門,殿門大開,裡面似乎有人的嘆息聲。
穆岫讓寧雲卿進去探路,寧雲卿硬著頭皮走了進去,心裡卻在思量:該如何讓這群不靠譜的隊友不拖後腿。看到正座上坐著的王服男子,還不待對方驚訝起身,她便扭頭喚道:“將軍!竹月發現裡面有人!”
竹月?大晏國君又坐了回去,看女兒腰間纏著長鞭,似鷹犬一樣被人牽著,他的心恍若滴血,但他不能衝動,這個時候最好的辦法是找個理由把女兒留下,且萬萬不能讓敵國人發現女兒的真身份,否則女兒殺了他們這麼多人,難保不會被處死。
大晏國君將目光挪到牽著女兒的惡人身上,壓下恨意問:“閣下可是北夏的穆岫將軍?”
“正是。”穆岫抱拳,殿內只有大晏國君一人,她倒很想知道這個國君要怎麼救自己的女兒。
大晏國君垂眸長嘆口氣,緩緩站起了身,將王的印章奉上,道:“穆將軍,我大晏願意歸順北夏,還望穆將軍將此事稟明陛下。從此我大晏和北夏是一家,還望穆將軍不要傷害自家親人。”
穆岫命寧雲卿去取印章,寧雲卿按照吩咐去了,目光和便宜爹對上,她知曉穆岫正在一旁望著,急忙垂頭避退。大晏國君一陣心疼,自己的女兒這是遭到怎樣的虐待了?怎麼連看都不敢看她。
“你……”金章遞到女兒手裡,大晏國君情不自禁地開了口,脫口后才發覺太過心急,又搖了搖頭。穆岫等的就是這幾人出馬腳,見此笑著問:“晏王對本將軍的婢女似是十分在意,莫非你們曾見過?”
婢女?大晏國君的眉梢緊皺成川,他高貴的女兒居然被這個粗魯的女人當做婢女,真是可忍孰不可忍!大晏國君抬起了頭,目光如炬,直直盯著穆岫。這樣的目光要說竹月和他不相識才是有鬼。穆岫噙笑瞧著他,等著好戲開場。
可惜這場戲的女主角極其不配合,還沒開始就直接喊了卡。寧雲卿將金章雙手奉上,恭敬回道:“將軍,我與大王並不相識,想來是大王瞧著竹月似大晏國人,方才會多看兩眼。”
拆她的台?穆岫鉗住寧雲卿的下巴,舉止有些粗魯,她想逼大晏國君承認眼前女子的身份,斥道:“本將軍在同晏王說話,哪裡輪到你一個婢女多嘴。”
寧雲卿垂眸,眼裡卑怯凄涼。穆岫看得一怔,想自己是不是做得過了,緩緩鬆開了手。大晏國君也知曉女兒定是隱瞞了身份,不想暴露,便縮在袖裡攢了攢手,笑道:“穆將軍,我大晏素來講究禮儀,這丫頭不懂規矩,不如留在這裡,讓小王幫你教導一二。”
想直接從我這要人?穆岫攬著鞭鞘將寧雲卿收在了身後,對著大晏國君笑道:“不過一介婢女,何勞您費心。本將軍回去抽上幾鞭便是了。”
可惡!大晏國君彎著唇笑,笑不由心,看著有些發苦。穆岫想到底是一國之君不至於太過感性,可女子不同,她便不信大晏王后見到女兒受到這樣的欺負還能無動於衷,對大晏國君笑道:“既然晏王已歸順北夏,我們便是一家人,如斯美事,怎好不慶祝一番?”
大晏國君的牙咬得咯咯作響,面上卻還要維持著和氣,應道:“好,設宴!”
“這樣喜事,理應讓家人們都出來,晏王您說呢?”穆岫又笑。大晏國君笑眯了眼睛,頷首附和,“去將王后請來!”
須臾之後,正殿擺了各色宴席,王后施施然走了進來,看到穆岫身旁的女兒,目光一怔,正要撲過去,卻聽夫君喚道:“王后,那是北夏的穆岫將軍,到我這來。”
夫君已經不再用王獨有的自稱“孤”,王后潸然,緩緩走進,湊近夫君問:“那可是……”
“來嘗嘗這個。”大晏國君截了她的話,悄聲道了兩個字,“別認。”
王後會意,用絹帕抹了抹眼淚,禁不住偷瞧了女兒,女兒一身北夏小兵打扮,腰間還纏著長鞭,鞭鞘那頭握在穆岫的手上,女兒站著,一副認命模樣幫穆岫斟酒布菜。
我可憐的孩子啊。王后剛抹下去的眼淚又沁了出來。穆岫瞥向上座,調侃著問:“王后似也很在意我的婢女?”說著她一拉鞭鞘將寧雲卿拽撲到自己腳邊,捏著她的下巴,給她灌了口酒,“服侍了這麼久,你也累了,來,本將軍賞你。”
寧雲卿任酒滑入肚中,盤算著日後要如何奉還,想來想去卻發現這杯酒就是契機,她可以偽裝醉酒去占穆岫的便宜,便微醺了眼睛,含情脈脈地覷向穆岫。
穆岫被盯得一怔,急忙鬆開了手,看寧雲卿目光迷離,她有些擔憂,又望向上座的王后,期待她認回女兒,給自己解決麻煩。誰知王后別過了臉,一直嗚咽著,沒有看,大晏國君若無其事得喝酒。穆岫倒有些佩服了,這兩人當真是父母么?怎麼女兒都被欺負成這樣了還能視而不見?
看來這小公主在大晏的日子並不好過。穆岫憐惜地看了眼蜷到自己懷裡的女子,摸了摸她的臉,攬著她腰站起了身,看向上座的目光略帶冷峻,“抱歉,本將軍有些不適,先行告退了。大晏王宮這麼大,總該有本將軍的住處吧?”
大晏國君緊攢著酒杯,笑道:“自然。”說著,吩咐人帶穆岫走了出去。穆岫離開,北夏的兵未撤,依然駐守在殿內。大晏國君知曉這些人並不信他,所幸他也不相信敵軍,少頃便道自己不勝酒力需要歇息,帶著王后回了寢宮。
北夏軍跟著他回了寢宮,守在門外,大晏國君和王後走了進去,一入內王后便撲到夫君懷裡,嗚嗚啜泣起來,“大王,我的卿兒啊。可怎麼辦啊?”
大晏國君安撫著妻子,眉頭緊皺如川,該怎麼辦?要人,穆岫不給。搶過來,他沒有兵力。直言那是公主,不但令女兒丟盡顏面,而且還可以為女兒招來殺身之禍。
倒真是百無一用是書生,大晏國君笑得凄然,如果世事可以重來,他一定不沉迷書畫,重視兵權,將國家治理得井井有條,不用女兒再拋頭露面,手染鮮血。可惜,從來沒有如果,他不能重來。那麼,他該怎麼辦呢?
※
穆岫順著宮人指引,進了一間宮殿,看那規格似是公主廂房,低下頭看著軟軟卧在自己懷裡的女子,她倏然一笑,輕拍了拍她的臉,“小公主,你到家了。”
“將軍。”寧雲卿揚起了頭,眼神迷離,心裡卻在嗤笑:她果然早就知道了。沒想到,她也這麼喜歡演戲,真不愧是鳳玄。
穆岫以為她醉迷糊了,望著她苦笑,“到底是小公主,這麼不能喝。”她攬住寧雲卿的腰,將她打橫抱起,想安置到床上歇息,哪想步子剛挪開,懷裡人就低吟一聲,反手攬住她的脖頸,將嘴湊了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 穆岫:怎麼會有這麼可憐的小公舉?!
雲卿:……可憐你還欺負她?
本單元又稱“兩個戲精”~2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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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將軍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