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雲卿莞爾,“他本來就不正常。”
樊道長原先設的法陣是為了禁錮靈體,只消離體的魂進入便會如火焚燒,從附身體內現行,然後被法陣困住再難舉步,可便於他瓮中捉鱉。當然這是全陣完好的基礎下。寧雲卿將這個陣改良了,現在這個陣具有反禁靈陣的效果,可開啟方式卻和之前的無他,只要樊道長催動法陣,這個靈陣就會啟動,反其道而行之,將原本想除靈體的樊道長反噬,令他先似火燒,又被眾惡靈體侵入,一縷一縷,來來回回,恍如遭受現代世界的點擊,讓他疼得生不如死,悔不當初。
“大神啊,真……不行了。”樊道長的聲音蔫了下來,渾濁的眼球來迴轉動,若是外人瞧了一定會驚叫,“啊!鬼!”
寧雲卿暫緩了法陣,看他躺在地上抽搐,不禁慶幸她家小姑娘看不見,不然非要嚇到。樊道長的神志漸漸清醒過來,可手還是不由自主得來回抖動,他站不起來,覺得自己現在就像尼古拉斯·趙四,只不過人家擅長尬舞,他擅長半身不遂。
“大大大大大神。”嘴唇也因著慣性抖動,他又多了一條口吃,死前也想死個明白,“您您您到底怎怎麼發現的?”
“牛鼻子被人穿了?”尹鳳玄小聲問寧雲卿。寧雲卿想倒是也可以這麼認為,就應了聲,“嗯。”她手裡掐著張黃符扔到樊道長面前,笑著回道:“你的符咒我在上清派見過,低級符咒。”
黃符化作一縷煙消去,這是寧雲卿幻出來的,真的符早被知府家下人一把火燒了。樊道長看著符咒有點懵,他還打著磕巴,“這這這……”
寧雲卿知道小姑娘聽得彆扭,直接幫他回答了,“主神留下的小彩蛋,雖然是低階符咒,但在這個世界已經是最高法術了。你的身份很有優勢,可惜一把好牌被打爛,明明只要再狠點心或是機敏些,你就可以勝了。”
“……”樊道長愣住,他心還不夠狠么?都下殺陣來埋伏她了,還要他怎樣?
“修真那個故事,讓我贏了不少積分,說來還給感謝你,把男主周小豐寫得這麼蠢。”寧雲卿微微笑著,緩緩走向仰望著她的抽搐道長,在虛空寫了符咒,“作為感謝,我不殺你。”
樊道長渾濁的眼裡泛出亮光,也不枉他一個小夥子裝老頭子裝了這麼久,大神饒了他一命啊!他記得穿去之前幾個世界的人回來后好像都瘋了,有的男的紫薇上身怕銀針,還有個男的一回到空間,就在他們討論群里高呼:“不用嫁男人啦,萬歲!”真是基佬的光明正大!
他想他終於可以成為回來后第一個正常的男穿越者了,不禁感激得看著大神,抽搐著胳膊想要握手,沒想手還沒握上,他就被一堆衙役撲倒,狠狠壓在了地上。
什麼情況?這個世界也要搶男人了?樊道長身子抽搐著,腦子一頭霧水,等到能抬頭時,忽然發現自己被押在了知府大人面前。知府大人的臉色陰鬱,看他的目光活像審犯人,樊道長覺得不妙,極儘可能表現自己的高冷鎮定,可他半身不遂,在其他人看來更像是犯了中風。
“早就看他神神鬼鬼的不像個好人,剛我們一來他就想輕薄小姐,好在被我們制住!現在嚇得都抽風了!果然是壞胚子!”衙役訴著道長的惡行。
知府大人的眉微皺,剛剛他去現場時,那兩個派去徐昌珉故鄉的衙役業已回來,將所見所聞告知給了他。徐昌珉在家鄉果然有一個妻子,那個妻子姓寧,前些日去了府城找徐昌珉,他女兒玄乎其玄的說辭印證了,以他來看這被溺死的蔓兒八成也是徐昌珉下的手,蔓兒知曉了他的事,他擔心事情敗露就殺了他。
說什麼府上有鬼,寶貝女兒被惡靈附身,只怕是徐昌珉和這個樊道長串通好的,他的女兒……他的女兒到底為什麼可以在失明的情況下,發現這些呢?應該是天意吧,上天有好生之德,他老人家看不慣徐昌珉這個作惡多端的偽君子,讓他的女兒來除他。可憐他的女兒,這樣單純善良的孩子,就嫁了這麼個人渣!
想到這知府大人的臉色便沉了下來,怒意忍都忍不住,他吩咐衙役將樊道長和徐昌珉關進大牢,明日開堂審這兩個惡人。樊道長被哆哆嗦嗦得帶走了,徐昌珉還在柴房暈著,衙役開門就聞到一股惡臭,捂著鼻子將他抗走。
知府大人安慰了寶貝女兒幾句,尹鳳玄也反過來安慰父親,“爹,您放心,徐昌珉他從未佔到我的便宜,而且……我現在找到了比徐昌珉那個偽君子好數倍的人,她一直待我很好。”
“哦?那人是誰?”知府大人的臉色瞬時好轉,面上浮現笑意,問,“哪天帶給爹瞧瞧,爹這次一定好好給你把關。”
“爹。”尹鳳玄有些羞赧,那人一直聽著呢。她錯開話題,同父親道:“徐昌珉這個敗類,枉讀詩書,為了自己的繁華不惜殘害兩個女子……”話沒說完,寧雲卿就搶著說了出來,“我懷疑我那次馬車出事也是他乾的!”尹鳳玄奪回話語權,微微怔住,這事她不是沒想過,可是同兩個女子的命來說,她的一雙眼睛又算什麼?
然而實際上,對知府大人來說,她的一雙眼更重於兩個女子的命,雖然他一身清廉,不畏強權,辦事公正,可面對自己捧在掌心的明珠,他還是落了凡人的俗套,存了偏袒,如果只是死了兩個女人,那他可能按照刑法只將徐昌珉砍頭,如今他卻害自己女兒沒了光明,這樣殘忍可惡的人,砍頭豈不是太便宜他了?知府大人的眼裡藏了寒刀,他已經想好要用什麼樣的刑罰對待徐昌珉了。
※
夜晚,尹鳳玄和寧雲卿回了閨房。尹鳳玄坐在榻上,無論白天黑夜眼前還是一樣的陰暗,她看不到眼前的景象,卻可以聽見心的聲音,她的心裡住了一個人,一個自己喜歡的人,她和她一樣,都是女子。
“雲卿。”尹鳳玄輕聲喚她,“你和那個牛鼻子是舊相識?”
“不熟。”寧雲卿笑著回道,她幻了身形,坐在愛人身旁,含情脈脈得覷她。尹鳳玄想著之前兩人的對話,又問:“他喚你大神,你又提到了主神,莫非你是天上下來渡劫的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