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玄。”寧雲卿喚得輕柔,她借著知府千金的手,撫上愛人的臉輕輕摩挲,“你是我的夫人,紅蓋頭自然由我來揭。”
身體的主人沒有回應,寧雲卿的聲音依然溫柔,她站起了身,拿起桌上的交杯酒,兩手握著兩個杯子,輕輕碰了碰,“鳳玄,我們喝交杯酒。”
頭低下,她輕輕抿了口,又將主動權還給愛人。
“嗯?”知府千金回過神時,一個酒杯正抵在自己齒間,她有些疑惑,嘗試著舔了舔,“好辣。”她不善於飲酒,亦不知這酒為何會放到自己手上,訝異地蹙了眉,“相公?”
“我在。”寧雲卿輕聲應著,可惜尹鳳玄感受不到,她有些驚惶,站起身伸著雙臂匆匆尋覓徐昌珉的身影,新房的布置有些陌生,尹鳳玄險些碰到燭火,好在寧雲卿即使控制了身子,將她退了回去,一口飲盡杯中酒水,她坐回榻上,兩雙手攢在一起,好似兩個人在交握。
愛人心裡惦記著別人,這讓寧雲卿有些吃味,可更多的還是心疼,她在心裡默念,“鳳玄,從此我就是你的眼。”
※
翌日清晨,頭腦昏沉的徐昌珉有些做賊心虛,他按照禮節,帶夫人去向知府老爺問安。
“岳丈大人,小婿向您請安。”徐昌珉長長作揖。尹小姐和他保持了兩寸距離,在彤兒的攙扶下,福了福身子,“爹。”
知府老爺的眉頭皺著,沒喚女婿起身,斂容教訓道:“昌珉,少年人貪杯是常事,可飲酒誤事,你日後切記自己掂量。”
“是,小婿謹記。日後必不貪杯。”徐昌珉恭順應著。
知府老爺揮了揮手,兩人入座,竟然隔了一個人的座。知府老爺看向自己的女兒,眼裡帶著不解,難道那徐生第一日就惹了女兒不快?他夫人早逝,女兒是他的心頭明珠,從來都捧在掌心,這小子竟然如此不知趣?
知府老爺又寒了目光眄向女婿,徐昌珉打了個寒顫,他訕訕笑著,心裡卻還對昨日的事存有餘悸。早上,他從書房起來,去見尹鳳玄,踏入新房時仍有些遲疑,不過左右身後帶了僕從,有人壯膽,就大著膽子邁了進去。見著如常的屋子,他困惑地皺了眉頭,和知府千金打探昨日的事,聽到身邊丫鬟埋怨他貪杯,不住道歉,心裡卻更是疑惑:難道昨天晚上是他喝多了,一切都是酒後做的夢?可他頭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徐昌珉覺得事有蹊蹺,可他卻又從尹鳳玄的幫腔中得到解釋,尹鳳玄柔聲勸他,“相公,莫不可再像昨夜那樣貪杯了,昨晚你還未進來就被門檻絆倒,摔得暈了過去,可將我嚇壞了。”
按知府千金的話,他昨天沒進去就昏倒了,之前的還真有可能是夢,是他自己想多了。徐昌珉謙遜回應,“是,昌珉聽娘子的。”
知府老爺的臉色這才緩和些,可吃飯時,他又覺出異樣,自家女兒好像突然恢復光明一樣,對女婿夾來的菜一口未碰,他想女兒家成親是大事,昨日不管因為什麼,總歸是他這個女婿做錯了,便未出聲幫女婿,只招了個郎中過來,幫女兒看眼睛。
郎中的回復和往常一樣,沉默著搖了搖頭。知府給了他些碎銀子,讓他走了,憐憫地看著女兒嘆息,尹鳳玄笑著勸他,“爹,我現在有徐郎照顧,您不用擔心。”
知府老爺欣慰地笑,心裡卻對這個女婿沒多大信心。寧雲卿聽了這話,更是冷下了臉,暗自發誓等到她法力充盈,一定要好好教訓徐郎這個死人渣。
※
誤會解釋清楚,可徐昌珉還是對新房存有畏懼,每當晚上,他都不敢踏入那間屋子和知府千金獨處,兩人一在一起,他就想起那日的景象,更別說做些別的,但為了不惹他人非議,他還是進了屋子,而且每個晚上都不知不覺得睡了過去,醒來時發現自己倒在床邊,惹得知府千金擔心卻又忍不住嬌笑。
看上去像自己晚上不小心跌下了床,失明的娘子瞧不到,可徐昌珉卻總覺得裡面有源頭。他想他該尋個時間去山坡給寧氏燒幾件衣服。
白天,他孤身出了府,買了許多件衣服,跑到山坡燒了,一邊燒還一邊求道:“娘子,你一直希望我能實現抱負,現在我的抱負近在眼前,你也是歡喜的吧。安心去吧,你家人我會照顧。”
話說得好,回到府衙已近酉時,知府一家正坐在廳中進膳,見他回得晚,知府老爺又生了不滿,知府千金卻擺著笑臉,溫聲道:“相公,我方才在和爹商量,你成親是大事,如何我也應該回你家鄉拜會二老。”
是了,他家鄉還沒有打點好。怎麼辦?徐昌珉思忖著對策,狠了心道:“實不相瞞,昌珉自小孤苦伶仃,父母早已逝去,承蒙岳丈大人厚愛,給小婿一個完整的家。”
完整的家。他的夫人也是早早去了。知府老爺嘆了口氣,原來他這女婿也是可憐人。尹鳳玄寬慰了他兩句,又善解人意道:“無論如何,那也是你的雙親,相公,你帶我去拜祭吧。”
作者有話要說: 改了章節名,感覺之前的好像不吸引人,來個直白的00
每當被女主佔了身子,我們的鳳玄小姐就會產生以下念頭——
鳳玄(迷茫):我是誰?我在哪?我要幹嘛?
雲卿(微笑):你是鳳玄,你在床上,你剛剛說你要做個受。
鳳玄(嫌棄):……
ps.感謝以下幾位親的地雷,愛你們~(づ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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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體雙魂篇
拜祭?叫他父母知道自己兒子把他們說死了,肯定好好揍他。徐昌珉有些為難, 他勸妻子, “娘子, 昌珉的家鄉破落, 離這裡又有些許距離, 舟車勞頓,昌珉擔心你的身子。”
“相公不必擔憂。”知府千金柔聲笑著, “彤兒會照顧我的。”
彤兒?徐昌珉忽然想起這幾天看到彤兒總在府外會一個小書童,他有了主意, 假意應了下來, 卻想方設法得推脫。這第一件事,就是拿著感激彤兒幫他照顧夫人的名義, 要為她舉辦婚禮。
彤兒受寵若驚,連連推辭,可徐昌珉熱情, 彤兒又問過小姐意思,尹鳳玄早就答應了此事, 如今更不會為難, 也順著夫郎的意思,撮合兩人。
彤兒嫁了出去, 徐昌珉有了機會,他拖了幾日時間,而且得到了更妙的時機,眼下彤兒出府, 尹鳳玄的身邊沒人照顧,他可以安插個人進去。思來想去,他覺得自己在府城結識的窯姐蔓兒最合適。蔓兒為人機靈又貪錢,對他也有些情義,他以將來納蔓兒做妾為條件,將她贖了出來,做了番打扮帶到了知府千金面前,“娘子,彤兒不在,你身邊不能沒人照顧。這是蔓兒,我在外面瞧這孩子可憐,就將她買了回來,看她還算伶俐,正好照顧娘子。”
在徐昌珉的打扮下,蔓兒洗乾淨了脂粉味,穿著最廉價的粗布衣,撲通一下拜了下去,“小姐,求求您收留我吧。蔓兒不想被賣去窯子。”
賣去窯子?藏在愛人身體里的寧雲卿挑了眉頭,蔓兒姑娘的眼淚說下就下,哭得梨花帶雨,頗有美感,怎麼看都是經過專業訓練的,作為路人,她不可能天生有這技能。她大概猜到了這個人的身份,不過卻也沒打算現在揭穿,因為他家單純的千金大小姐還沒發現“英雄”姑爺的本來面目,這個蔓兒姑娘一雙帶淚媚眼來回打量著未來主子,一看就是個不安分的,正好用來給小姑娘上上課。
寧雲卿沒搶主使權,看客一般看著她家小姑娘露著溫和笑意,伸手想要將可憐人扶起,奈何她眼睛不方便,人也對未知存了恐懼,不敢低得太深,就左右摸索,探著空氣。
可憐的蔓兒姑娘看了,唇角無聲泛起哂笑,她瞥了眼一旁藏有壞水的徐昌珉,高舉起手抓住了知府千金的柔荑,來回晃了晃,險些將好心的鳳玄小姐晃倒,“謝謝,謝謝小姐,小姐大恩大德,奴婢一定做牛做馬報答你!”
知府家的鳳玄小姐是個良善性子,內里還有超脫現狀的平等意識,她不在意對方的激動,只抿著唇笑道:“不必稱自己為奴婢,我這裡沒這麼多規矩。”
“嗚嗚嗚,小姐您真是個好人啊!”蔓兒姑娘眼淚撲撲,嘴角的笑意卻陰冷可怖,她對這個官家小姐充滿鄙夷,身份的差距令她嫉妒到生恨,她看不慣天生不用受苦還有人伺候的大家閨秀,更看不慣這種心地善良,對任何人都好心的蠢姑娘。她想如果對手是這個蠢姑娘的話,她將來興許可以將徐家內室的主權牢牢握住。
蔓兒姑娘謀划著望向天真的官家小姐,官家小姐身體里的寧雲卿也琢磨得望著她:心態流於表面,這位反派路人姑娘,看來是個炮灰的命,瞧她還一臉勝券在握的模樣,真是蠢得無可救藥。寧雲卿撇過了頭,她暫時佔了愛人的身子,問:“相公,我們何時啟程去你的家鄉啊?”
怎麼還問?徐昌珉微皺著眉頭,將事情往蔓兒身上推,“娘子,你瞧蔓兒剛來,對府上還不熟悉,我擔心外出她一個沒做過丫鬟的小姑娘不會服侍人,不如等她多學習幾日,我們再啟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