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爭答應了一聲,他說不出口,這麼一個心衰的老太太,任何一個消息都可能要了她的命,方爭不敢,也說不出來。
這就是致命打擊,茶大媽絕對承受不住的。
許昊東掛了方爭的電話,在醫院外抽了一根煙,用力地抽完,搓了搓臉。
把電話給茶大媽打過去。
方爭就看到茶大媽的臉刷的一下血色消失,身體搖晃了幾下,閉了閉眼。趕緊一個箭步衝上去,要往茶大媽的嘴裡塞藥。
茶大媽呼吸非常急促,搖搖欲墜,卻沒有暈過去。
“東子,把你大爺帶回來吧。”
“大媽,大媽,我,你還有我,我會給你養老的,你就把我當你乾兒子。”
許昊東不知道要怎麼安慰,這事兒沒辦法安慰。
“哎,好,好。”
茶大媽嘴角帶著苦笑,說著好,掛了電話。看看這茶館,經營很多年了。
“以後這茶館就給東子經營了,東子為了我們也操了不少心,跑前跑后的忙著,要是沒有他,出這麼多事兒我和你大伯早就頂不住了。他說把茶館買過去,我們老兩口一直經營到不想經營了,他在接手。其實人都沒了,要錢有什麼用呢。”
許昊東把茶大伯帶回來了。
這時候騰雲鎮的男女老少村支書鎮政府的人也都派出人來操辦這件事。
騰雲鎮這點比較好,結婚家裡辦,怎麼辦都沒人管。要是有人沒了,尤其是這種孤寡老人,都是鎮政府村委會幫忙。
太苦了這老兩口,街坊們都主動來幫忙。
方爭話少也跟著許昊東忙前忙后。
“我死了還是你爸死了?你這麼多孝心的給別人當孝子賢孫!你是誰兒子!有你什麼事兒?你算什麼你參加他的葬禮,晦不晦氣?你參加葬禮了,你裝什麼孝子賢孫?有你屁事啊!”“看在我奶的面子上!”
“你奶早死了關你什麼事!”
“媽,做人不能太忘恩負義!”
方爭掛斷電話,抽了根煙。
他跟他父母永遠說不到一起去。
吹吹打打,許昊東抬棺,方爭抬著另一邊,許多青壯年一起帶著棺材,漫天的紙錢飛舞,一直送到老墳地,日落時分下葬。
鬧騰了一天,誰心情都不好,安頓好了茶大媽,再三囑咐茶大媽吃藥,一定要節哀,他們倆也回來了。
許昊東看到方爭的肩膀都磨紅了。
抬棺的時候,十六個人,每個人都是手腕粗的大木頭扛在肩頭,方爭細皮嫩肉就沒幹過體力活,從鎮子到老墳地走著都要一個小時,更別說抬著棺,走這一路他肩膀都磨破了。
趕緊給他塗抹上藥。
別畫畫了,今天心情不好,還是早點休息吧。
許昊東說他明天早點起來,去看看茶大媽,幫茶大媽收拾收拾,過了頭七就把茶大媽接過來。
方琮得到消息以後一陣唏噓,說把樓上她的房間收拾一下給茶大媽住,茶大媽肯定心情不好,讓他們倆好好開導開導。
可等天亮的時候什麼都晚了。
許昊東五點多點就起來了,去茶大媽那裡,本以為茶大媽肯定睡不著的,敲了門,過了好半晌,茶大媽的老妹子揉著眼睛來開門,說她睡著了,說昨晚茶大媽睡得很早。累壞了說心裡不舒服。
可許昊東里裡外外找了一圈,都沒找到茶大媽,心裡咯噔一下,壞了!
衝出茶大媽家裡,鎮子上的人幾乎也都起來了,看到許昊東風風火火的,問他你幹嘛去,許昊東說茶大媽丟了!
鎮子上的人也都咯噔一下,趕緊跟著尋找。
許昊東直接衝到老墳地,茶大媽躺在老頭身邊。
這老兩口也算生死相伴了。
茶大伯老兩口前後兩天全沒了,許昊東有購買茶館的合同,茶大媽歪歪扭扭的寫了一篇錯別字連篇的遺書,很簡單,許昊東一直幫忙,不僅幫他們經營茶館,還對他們老兩口非常照顧,他們無兒無女,就把茶館留給許昊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