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到了陸家,遠遠便看到祠堂大門洞開,半仙正急得團團轉。
地上躺著一個人,赫然就是陸之琢。
「大小姐,你快救救陸公子吧!」半仙沖我招手。
我急忙上前查看,發現陸之琢的身邊躺著一把長劍,上面還留著斑斑血跡。
「陸公子,怎麼就這麼想不開啊!」半仙捶胸頓足地說道。
「什麼?」我撥開他的頭髮,果然看見陸之琢的脖子上一道劍痕,還在往外冒著鮮血。
我立刻拿出止血的藥粉灑在他的傷口上,又向他的口中送了一枚丹藥。
「陸郎怎會突然尋了短見?」待我用法術將陸之琢送回了他在陸府的卧房中后,我急忙扯了半仙來問。
「唉!大小姐,你可知現在是永康幾年?」半仙無奈地問道。
永康,是凡人界如今的年號。
「您迎娶陸公子時是永康五年,現在,已經是永康土五年了!」我大吃一驚,怪不得半仙看起來盡顯老態,而這卧房也一幅破敗景象,完全不是陸府當年的富庶繁華。
半仙將這些年來山下發生的事情娓娓道來。
當年,陸家在陸之琢應該下山的日子裡苦等了一天,卻也沒等到他回家。
心急如焚的陸夫人立刻就去找半仙質問,可我那時正與陸之琢蜜裡調油,根本就沒有告知半仙到底發生了什麼。
因此,半仙也只好勸陸家再等等,興許是大小姐心愛陸公子,不捨得放他回家。
可是,陸家等了一年,都還沒有等到陸之琢。
陸家也多次求半仙給我帶個話,放陸之琢下山。
可惜母親當年立下的規矩不準半仙私自上山,所以半仙也無可奈何。
陸老夫人因為思念孫子,一病不起,不久就撒手人寰。
陸之琢的父親一怒之下,砸了狐仙廟,卻被鎮民認為是對山神大不敬。
加上我之後一直未再娶親,讓鎮民們更加堅信,是陸誠文惹怒了山神,使得寧遠鎮失了庇佑。
又過了幾年,陸夫人也在對兒子的思念之中鬱郁而亡。
陸誠文萬念俱灰,便遣散了府中之人,鎖了宅子,去鄉下隱居了。
陸之琢下山後,滿心歡喜地回到陸宅,看見的確是大門緊閉,物是人非。
他跌跌撞撞地走到狐仙廟,找到半仙,從半仙口中聽到了這土年來發生的故事。
陸之琢按著半仙指的路,找到了在鄉下隱居的父親。
陸誠文已經是風燭殘年,土年後再見兒子,他一句話都沒說,只是用手杖發狠般地打了陸之琢幾下,便也撒手去了。
陸之琢葬了父親,又取了父親一直帶在身上的佩劍,抱著父母和祖母的牌位回到了陸宅。
他竟是想在陸家祠堂里,在親人的靈位前面以死謝罪。
半仙絮絮叨叨地說著,我只管坐在陸之琢的床榻前,伸手撫摸著他白如金紙的面龐。
「大小姐啊,我看陸公子這是一心求死,大羅神仙也難救了。
」半仙看著氣若遊絲的陸之琢,連連搖頭。
「這是我欠他的。
」我用手裡的帕子掩住嘴,過了一會兒,一顆血紅的內丹出現在了我的手上。
「大小姐,這……萬萬不可啊!」半仙大驚失色。
對於凡人來說,死後入六道輪迴,還將重返人世。
可是內丹對於我來說,就是我千百年的修為和一身的精氣。
「是我辜負了母親的教誨,還有陸家,和這寧遠鎮的百姓。
」我緩緩地說,「待陸公子醒來后,若他願意接了胡府,那胡府今後便奉他為主;若他不願要那胡府,你也切不可為難於他。
」半仙哆嗦著,卻只能連連點頭。
「你出去吧,我要和陸郎單獨待一會兒。
」半仙連忙退了出去,又幫我掩上了門。
「夫君 ,我來了。
」我吻住他的唇,將一口氣渡給了他。
「靈兒?」陸之琢的睫毛微微一顫,睜開了眼睛,「對不起,是我食言了……」「夫君,我想再看看你。
」我輕輕地躺在他的身側,環住他的腰。
「我每天都在想你,你知道嗎?」「靈兒,下輩子,我一定會再來找你……」說完這句話,他又閉上了眼睛,剛剛我渡給他的那點兒精氣已經被耗光了。
「好,我等著你。
」我擦了擦眼淚,取出內丹,輕輕送進了陸之琢的丹田之中。
「別忘了那片花海。
」(土一)終章「呀!少爺,它可真漂亮!您從哪兒得的?」一個梳著雙丫髻的小丫鬟圍著一位英俊的公子轉來轉去。
一隻通體雪白的小狐狸,趴在那公子的懷中睡得正香。
「剛剛我去後山踏青,在花海里碰到這小傢伙,親人得很呢。
」公子愛憐地撫摸著小狐狸光滑的皮毛。
「少爺少爺!送給我好不好嘛!」小丫鬟嘰嘰喳喳吵個不停。
「給你?想得美。
」公子哼了一聲。
「是我找到它的,它以後啊,只能屬於我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