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時一到,柳山帶著兄弟幾個,吹鑼打鼓,熱熱鬧鬧地將新娘子迎了回來。
柳若芊錯過了二哥柳江的婚禮,大哥柳山的婚禮她就哪裡熱鬧往哪鑽,眉開眼笑,甚是開心。
整個柳家喜氣洋洋,賓客盡歡。
等天黑下來,到了晚宴時分,陸韌古才來。
怕打擾眾人的興緻,他身著常服,只帶了鄒乞一人,悄悄翻牆進來。
也沒到前院和大廳去,而是直接找一處僻靜地方站了,讓鄒乞去尋人。
等滿面春風的柳山急匆匆趕來,陸韌古將禮金和禮物親手交給他,道喜恭賀。
柳山撩起喜拋就要跪下謝恩,陸韌古忙伸手攔住,問了柳若芊的所在之後,讓柳山回去忙,他自己去找人。
陸韌古找到柳若芊的時候,她正站在後院,幫著柳江夫婦一起輕點歸攏收到的禮品。
在她身邊幾步遠,站著李大毛。
見小姑娘頻頻看向李大毛,猶猶豫豫地好像要找他說話,陸韌古就站在了廊下,沒往前走。
果然,沒過一會兒,柳若芊抱著一個禮盒,蹭到了李大毛身邊,遞給他。
“大毛哥啊,李叔好些了嗎?”
李大毛昨天才趕到京城,今又忙裡忙外地幫著忙活了一大天,柳若芊才找到合適的機會和他說話。
李大毛接過禮盒,低頭看著在他面前顯得矮不隆冬的小姑娘,笑著答:“我爹好多了,已經能下地了。”
“那我李嬸好嗎?”柳若芊又問。這麼多年兩家一直住東西院,李嬸一直把她當親閨女,有什麼好吃的都給她留一份。
李大毛:“你李嬸也好著呢,我在家這陣子一直念叨著你。”
“哎,我也想我李嬸了呢,你這次怎麼沒把我李嬸帶來呀。”柳若芊輕嘆了口氣,問道。
李大毛:“家裡忙,走不開,何況我明日就要回軍營去。”
他一提回軍營,柳若芊想起她要問的話來:“那個,大毛哥,你看過話本子嗎?”
這沒頭沒腦的話,李大毛不解地問:“什麼話本子?”
柳若芊向四周看了看,見二哥二嫂忙著核對禮品,沒向她們這邊看,這才小小聲問:“就是那些妖啊,精啊,怪啊的話本子。”
李大毛正低著頭規整禮品,一聽這話,手一頓:“沒看過,怎麼了?芊芊為何想起問這個?”
柳若芊歪著腦袋看他的臉:“那大毛哥,你信這天底下有那些玩意嗎?”
李大毛看向小姑娘,壓低了聲音:“那都是人們閑來瞎扯淡的,這世上哪有什麼妖啊怪的。你如今是宮中的貴人,以後別再和別人聊起這個,免得被人抓住把柄,說你妖言惑眾,記住了沒?”
原來大毛哥是不信這些的,那就是說他不知道她是個小人蔘精了。
“好。”柳若芊這下放下心來,笑著乖巧點頭,又接著忙起來。
李大毛側頭打量小姑娘,就見她比上次見的時候,臉上又長胖了些。
看來芊芊在宮中的確生活得很開心,那就好,那他就放心了。
“芊芊,明日就回軍營去了。”李大毛不知道明日還能不能見到小姑娘,提前和她告別。
柳若芊有些依依不捨:“大毛哥,芊芊會想你的,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
李大毛壓低聲音,像小時候那樣,耐心十足地教她:“芊芊,你如今是皇帝陛下的貴人,莫要再隨便說出這種會想哪個男子的話。”
柳若芊有些不高興:“可是我又沒想別人,我是說想你啊,你是我大毛哥啊。”
李大毛:“……芊芊,大毛哥知道,在芊芊心裡,大毛哥和你大哥二哥他們一樣重要,但是這些話,日後你放在心裡便好,莫要再輕易說出口,記住了嗎?”
見大毛哥臉色突然變得嚴肅,就像她小時候偷吃漂亮蘑菇屢教不改,他發現后揚起巴掌要揍她時一樣嚴肅,柳若芊只好不情不願應了一聲:“哦,那好吧。”
“這才是聽話的好芊芊。”李大毛習慣性地說道。
聽著這句從小到大不知道聽過多少遍的話,柳若芊笑了:“大毛哥,芊芊已經長大了,嫁人了,你還拿這話哄我。”
“是啊,芊芊都嫁人了。”李大毛感嘆道。
隨後又低聲叮囑:“芊芊,你記住,若是你遇到什麼要命的危險,就把那件狐裘穿上,切記,切記。”
這丫頭,一天傻傻的,毫無城府,生活在皇宮那等人心險惡的地方,當真讓人放心不下。
雖說皇帝陛下看著對芊芊不錯,可他是一國之君,也不可能時時刻刻照看著這丫頭,一個不留神,陷入什麼危險也未可知。
“啊?我能有什麼危險?再說一件狐裘有什麼用?”柳若芊傻乎乎地問。
李大毛低著頭,語氣嚴厲:“別問那麼多,你只管記住,也不要告訴他人,記住了嗎?”
高高壯壯的大毛哥,突然黑著臉發起脾氣來,還真的有點嚇人,柳若芊嚇得忙點頭:“記住了,記住了。”
李大毛的神色這才緩和。
小姑娘翻了個白眼,氣哼哼地說:“大毛哥,你以後能不能好好和芊芊說話,幹嘛發那麼大脾氣呀,像村頭那個大黑狗一樣,凶死了。”
李大毛臉色一僵,真想一巴掌把這沒心沒肺的小丫頭拍在地上。
可看著她翻著白眼發脾氣的樣子,多年以來形成的習慣,也只得立馬道歉:“好了,大毛哥錯了,以後一定好好和芊芊說話。”
“這還差不多。”柳若芊哼了一聲,轉瞬笑了。
把話說完,李大毛直起了腰,拿著一摞禮盒轉身想送到柳江那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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