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際戰艦名為梵蒂岡,共分為三層,底層機倉庫存放了此次別動隊的總計二十台機甲,中間層分配有醫療室、指揮室、待機間、訓練裝置等,頂層層高只有四米,有休息室、餐廳、娛樂廳等等。
“……我們現在開始出發,預計51小時後到大沙惑星。到時候蠻老二傭兵團的人會下去清掃蟲族,我們裝備外骨骼后搭載推進器,降落到布魯斯都入口……”
施若涵的意識已經開始神遊,她的精神力太過強大,全神貫注處理這點信息量反而更累,於是她暗自用精神力探知著整個梵蒂岡號的構造。
這次小隊算上她一共有十五個人,幾乎都30歲出頭,但由於獸人平均年齡將近兩百歲,這個年齡還非常年輕,每個人都身上帶著一股血腥氣,而且都是年少成名的戰鬥天才,比起學校那些毛頭小子更加傲氣、不安分。
比如現在身上被目光刺得已經想流汗了。
以及,要是君奕沒用那種虛偽的、含著愛的眼神看自己就更好了。
等指揮官,納什,將接下來的安排都報了一遍后,全隊幾乎是吼著回答“明白了”,讓她耳膜都震得發癢。
在梵蒂岡上養精蓄銳51小時,等待蠻老二傭兵團的人清理道路,穿戴外骨骼機甲到布魯斯都入口和帝匯合,第一階段使用機甲大規模掃蕩,高級蟲族出現后開啟第二階段,由她個人殺死對方。具T戰略需要到地方獲得最新戰報后再定。
現在君奕作為副指揮官對自己展現出了這樣的態度,她也說不好是為了展現主權替她清理點障礙,還是像阿斯加德那樣討好自己獲取利益——總之,她避開了對方的視線。
隊列解散,周圍的獸人們已經三三兩兩地聊起來了,沒人直接朝她獻殷勤,都在暗中悄悄觀察她。
畢竟已經是老油條了,在這種隨時命懸一線的時候,沒人樂意花力氣去討好她只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騎士名額,比起這個,也許考察她的戰鬥能力才是最要緊的事情吧。
“你好呀。”一個隊伍里最年輕的獸人朝她搭話,“是施若涵學姐嗎?”
她看過去,對方只比自己高了半個頭,深棕的頭髮是自然卷,眼神清澈,她直接開了洞察的能力,懶得你來我往地交換情報。
姓名塞奎斯,本T貓頭鷹,沒有能力,第一軍校一年級生,出生地……
施若涵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是三年級生了,塞奎斯叫自己學姐還真的事出有因。
他忍住被窺探的些微不適,繼續搭話:“我剛入學就聽說學姐的事情了,這次能和學姐一起戰鬥真的和做夢一樣。”
“誒——學弟的嘴真甜。”她笑著,手指伸進他的頭髮里揉了揉腦袋。
她的眼睛本就顏色偏淡,再加上看多了屍體,不笑的時候讓人覺得沒有人的氣息,現在眉眼彎彎,被戰艦的燈光照得水光粼粼的,讓人心生好感。
其實只是魅惑能力的殘留罷了。
“學姐等會有安排嗎?沒的話,我們一起去玩撲克?”
“可我不太會玩。”她率先走向娛樂室,“要不玩戴莫斯攻防戰吧。”
“嗯嗯,學姐說玩什麼就玩什麼。”
她用餘光制止君奕過來攪局,和塞奎斯踏入了說是娛樂室,但冷硬得像是訓練室的房間。大約一個籃球場大小,裡面放置了各種金屬器械,鐳S吊燈和氣氛燈管都沒開,顯得十分冷清——不如說,有閑心剛上梵蒂岡就玩的獸人肯定沒幾個。
戴莫斯攻防戰是個戰棋小遊戲,雙方各自選擇是戴莫斯進攻方還是機兵團防守方,如果戴莫斯全滅或是遊戲時長超過兩分鐘就算是防守方的勝利。
第一回合,哨戒炮,截擊機,多目標導彈準備完畢。
AR投影戰場以數據塊的方式顯示,瑩藍的電子光從下照亮施若涵的臉,又似乎變回了一開始沒有感情的樣子,她隨手調動一架三代機兵發動超磁主炮,將提供護盾的戴莫斯敵軍轟成粒子,隨後哨戒炮自動發S,將移動工廠戴莫斯狠狠擊退。
“學姐之前有玩過這個嗎?戰略好厲害啊。”塞奎斯釋放空中小型戴莫斯,並指示滾雷型號自爆。
施若涵隱隱覺得對方的示好有些刻意,看操作快捷鍵的方式十分嫻熟,卻會誇讚自己這種三腳貓戰術厲害……而且少年的眼裡燃著火焰,分明玩得遮遮掩掩的,想贏,卻不敢贏的樣子。
或許是自己的錯覺吧,看了君奕、烏索爾、阿斯加德這種以利益為目的的獸人,就忘記了白佩、燼、君耀這樣發自真心的了。
第二回合,啟動超算中心,強行減少冷卻時間,重新布置哨戒炮、截擊機,讓缺少MP的機兵防禦。
“訓練的間隙就玩玩。女性玩聯網全息遊戲會被全服通告的,也只能和愛玩玩這種單機。”她看向青澀的少年,“不過我心裡對自己的水平也有數,不用y誇我。”
“學姐不用妄自菲薄。”塞奎斯似乎只是專註於模擬戰場,“我剛進第一軍校的時候覺得自己這個年紀有s級體質和s級精神網,未來當個將軍也不是難事。可之後看到了你的聯賽直播,就覺得,啊,我完全比不過。”
“但你在一年級就能編進隊伍也很厲害。”她眼中帶笑,“而且,在賽特星還能保持獸人完整,很不容易吧?”
塞奎斯愣住,白白浪費了五秒遊戲時間,僅僅這一句話,他似乎就回想起了黑暗的前二十年,家裡開店鋪卻被三天兩頭搶劫,某一天回家後房間內空無一人,本以為唯一的親人拋棄了自己,卻在睡覺時發現休眠倉內失去了全部器官的父親,劣質的治療藥劑還在生效,屍體的傷口處甚至有虛無的爛肉在蠕動著復甦。
就算把父親的全部可用器官都賣了,高利貸也還差四萬星幣。
於是他也被賣了。成為了追債公司g臟活的打手,那時候還沒滿十八歲。
二十歲檢測職業傾向時說他天生適合戰鬥,隨後在這個底層星球的預備校被當成耗材訓練,那時候真苦啊,只要被判斷為沒能力駕駛機甲的話就會被丟棄。所以,就算手指斷在了泥地里也拚命地找,就算窮得連舒緩劑都買不起了還是不敢去接私活,就算……
只要以後也不用回這個只有絕望和背叛的地方。
“你的工廠要被截擊機打壞咯。”施若涵友好地提醒他。
“抱歉,在學姐面前還走神,應該要罰。”他笑了笑,表情明朗。
“兩位。這局結束后就去休息吧,我們馬上要第一次空間跳躍了。”君奕敲了敲門,臉上的笑容似乎連角度都沒變過。
施若涵顧慮他的洞察能力,又將隱秘混進精神屏障,把自己防成一個鐵桶。
戴莫斯被全部殲滅,遊戲判斷施若涵勝利,虛擬禮花接連炸開來。
“等空間跳躍結束再玩吧。”
施若涵拍了拍塞奎斯的肩膀,朝著自己的休息室走去。
房間比起第一軍校的宿舍都顯得簡陋,首先,沒有她習慣的任何原始用品,只有先進的休眠倉,金屬隔離門后的洗手間,僅此而已,其他傢具,類似桌子,架子,都必須自己設計,讓冷硬的牆壁凸出來不同形狀。
“哼嗯……賽博味嗎?”她躺進休眠倉,這已經算是新型好了,會迎合腦電波更改磁場,調整空氣里氧氣濃度,恆溫,波紋喚醒,以及失眠時會釋放低濃度神經麻痹氣T。
休眠倉的安全鎖扣上后,隨著牆壁的運動,也退到了背後的空洞內,這樣就算有人進來,也只能看到家徒四壁的休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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